在醫院裡面看到林倩兒時,我感覺某種情緒在體內瘋狂湧動,在醫生面前沒有失控,讓我有些詫異,應該是我這段時間鍛鍊之後的結果。
果然讓人成熟最快的方式,就是不停的經歷各種事情。
連醫生都說我看起來特別老成,但樣子又很年輕。
我聽後只是微微一笑,在我看來,這並不算是誇讚,假如我能選擇,我願意在這個年紀仍然滿是對生活的熱情和率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此時林倩兒就安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我很想走過去看看她,和她說說話,但醫生屢次警告我不要過去打擾她。
醫生說,林倩兒能活過來,屬於是一種奇蹟。
她剛送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沒有生命跡象,這一點,很多醫生護士都可以作證。
不過有個護士準備給她蓋上白布的時候,她的手卻動了一下,那個護士膽小,還以為是詐屍,被嚇得魂都丟了,之後有醫生過來,才發現林倩兒的脈搏竟然奇蹟般的恢復了。
我聽著這些,不由想到了自己昏迷時做的那個夢,難道那根本不是夢?
我站在門口,隔空望著林倩兒,心裡有很多話想和她說,但我又不得不保持克制。
如果那個夢是真的,那麼我一轉身,就是永別。
我此生不能再和她相識,否則只會害死她。
來這裡之前,我看過林倩兒在孤兒院寫下的日記,都儲存在柳姑娘那裡。
當初聽爺爺講這些事的時候,我雖然深受感動,但爺爺講的遠沒有日記裡面的詳細。
真的看完那些日記以後,我才由衷的感到震撼。
我震撼於林倩兒對我的愛,竟然那樣的純粹和深沉,更震撼於會有人不斷的承受著得到和失去的極致痛苦。
我也曾經得到過這一切,而我即將也要失去她。
此時我的內心也承受著莫大的痛苦,儘管和林倩兒當時所承受的沒有辦法比,但我還是覺得,這些痛苦是我應得的,我越痛苦,內心反而有一種被治癒的感覺,這是什麼複雜的機理,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準備離開醫院之前,柳姑娘找到了我。
他之前是我爺爺的左膀右臂,現在成為了輔佐我的人。
柳姑娘說,林倩兒雖然死裡逃生,但還沒有完全脫離生命危險。
我對柳姑娘說:“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一定要醫好她,這家醫院不行,就換一家。這件事我不方便出面,就拜託你了。”
柳姑娘說沒問題,臉上掛著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
我看出端倪,問他還有什麼事。
柳姑娘說道:“你真的能放下她?”
我冷冷一笑:“說這個有什麼意義?”
或許是我臉上的嚴肅表情過於明顯,柳姑娘連忙和我道歉。
我對他擺手示意表示沒什麼,而後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醫院。
外面的天已經暗了下來,此時已經是深秋,天很涼,我不由裹緊了衣服,隨即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來,覺得好累好累。
剛才在醫院,我一直繃著自己的情緒,如今看著路邊心中瀰漫的各種痛苦一點一點洩露出來。
我反覆告誡自己至少不要流淚,但根本沒用。
爺爺沒有回來,但風水公司還要繼續運轉,沒有任何經營經驗的我不得不承擔這個重任,因為這是我們宮家留下來的遺產,而我是唯一的繼承人。
然而我內心對此卻十分的抗拒,很多事情能晚一點開始,就晚一點吧。
其實我知道,整件事還沒有完,我現在只是知道大概的脈絡,更多的細節還需要我去探究。
比如之前南海建築下面的那些乾屍是怎麼回事,那些把我吸引到水泥廠的錄影帶又是怎麼回事,爺爺當年為什麼要成立風水公司,最後他為何又一定要留在水泥廠,還有更重要的,為何我們宮家會被捲入這個旋渦的中心,僅僅因為當年的宮家高官嘴欠?
想要把整個拼圖拼完整,還有更多更多的細節需要搞清楚,可不知什麼時候起,我已經徹底失去了探索這些細節的慾望。
現在的我,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發呆,想著接下來應該乾點什麼,思考自己活著的意義。
每天只有柳姑娘帶來關於林倩兒的訊息時,我才會打起精神。
不知不覺,已經兩個月過去了,我第一次在醫院裡面見到林倩兒時還是深秋,現在已經是初春了,萬物復甦的季節,林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