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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面具被劍光割開的孟扶搖驚惶回望著室中人。

月光照上她的臉。

照見那臉上因為驚嚇,也在蠕動的碩大猙獰的疤。

那疤看了叫人心底起了���灰謊郾隳巖醞�遣輝岡倏礎�

如果僅僅是一張疤臉也罷了,偏偏卻擁有那般起伏轉折皆如詩的美好身材,這般上下一連貫起來,直叫人慨嘆世事不如意,上天沒有成人之美。

男子眯著眼睛看了一眼,神色間也露出了驚怔惋惜之色。

只是這麼一怔神,孟扶搖突然如幼豹般彈身而起,腳尖一點翻越長窗,如一段黑色的柔韌性極好的彈簧,瞬間彈出了窗外。

她掠過榕樹之端,帶起萬千枝條搖曳飛舞,嘩啦啦一陣細響。

一片落葉飛得很高,飄過被撞開猶自微微搖晃的窗,落向男子劍尖,但是相隔還有尺許,便突然頓了頓,隨即在半空消散,化為一小堆蒼綠色的齏粉。

男子始終沒有動過。

他的劍光凝定如海波,萬千粼光映著他的容顏,烏髮如墨長身玉立,一雙丹鳳眼華光明滅,幾分邪氣幾分風流。

他拂了拂袖,那堆蒼綠色的粉末立即化成一片綠霧,緩緩在寂靜的空間升騰。

風吹動珠簾玉幌,男子身後,一處相通往東閣的門,突然無聲開啟。

門內一點白影淡淡,沉在模糊的黑暗裡。

看見那白影,男子眼底的陰鷙之色立即散去,轉頭時已經恢復了平靜無謂的神情,語氣也帶了幾分尊重和刻意的親切,“宗公子,抱歉驚擾了你。”

“三殿下不必客氣,”白衣人自黑暗中走出,出神的看著窗外激飛的樹葉,眼底有思索的神情,“我本來也沒睡。”

他轉目望向桌面,有點猶豫,齊尋意立即道,“這些茶具我都沒動過,你儘管取用。”

抱歉的笑笑,白衣人這才取用茶具給自己倒了杯茶,他的動作輕巧穩定,手掌潔淨修長,室內沒點燈,月色的光影裡他側面柔和,眸色和唇色都略淡一些,令人想起初春新綻的淺櫻。

他輕輕用茶水潤了潤唇,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那些落入泥土的樹葉,輕聲道,“這些葉子……本來不該現在落的……”

齊尋意不以為然的看了窗外一眼,極其輕微的皺了皺眉,隨即笑道,“宗公子醫者父母心,連草木尚且憐憫,尋意十分敬仰。”

“叫我宗越就好。”宗越淡淡的笑,放下茶盞,“我生來喜愛花草,見花草不應時而落,不免有點傷情,倒叫三殿下見笑了。”

“你也叫我尋意就好。”齊尋意曠朗的大笑,“名字取了,就是給人叫的,何必公子殿下的這麼麻煩呢。”

他笑容豪爽,目光卻不住閃動,宗越別開眼光,淺淺一笑不語。

齊尋意盯著他的眼睛,緩緩道,“剛才那一幕,你想必也看見了。”

宗越神情沒什麼變化,只微微頷首。

“你說這是誰派來的呢?看那身法,倒像……”齊尋意欲言又止,目光灼灼。

宗越沉默半晌,展顏一笑,“殿下號稱才識天下第一,學究天人,這惡客一番動作,在殿下心裡,一定早已洞明在心,可惜宗越愚笨,看不出什麼來,不然也好替殿下解憂分勞。”

齊尋意目光一沉,隨即微笑揮手,“宗公子太謙了,其實小王也不敢拿這些煩雜俗事來煩擾公子,公子還是早些休息,舍妹的傷,還得拜託公子呢。”

“瑗郡主傷勢不輕,尤其傷口中還有蝕骨散令傷口加深,要想治癒容易,完全恢復容貌卻很難。”宗越目光中露出淡淡遺憾,“不過我會盡力而為。”

“拜託公子了。”齊尋意淺淺一躬。

宗越無聲還禮,飄然而去。

他的身影剛剛消失在邊門之內,齊尋意臉上的瀟灑雍容之態立刻消失了乾淨,他盯著宗越消失的方向,目光陰沉,半晌狠狠對地面一啐,低罵:

“混賬!”

風起太淵第十七章計毀玄元

“啊!”

一聲女聲尖叫衝破沉滯的黑夜,叫聲裡充滿憤怒絕望恐懼瘋狂,如一把帶血的刀,將陰沉的天色割得支離破碎。

哐啷一聲巨響,垂重簾燃沉香的華麗室內,雕八重蓮的精緻銅鏡被重重推落在地,鏡面四分五裂。

碎裂的鏡面,映出娥眉修鼻的雲鬢花顏,卻有兩道深可入骨的傷痕,猙獰的交叉刻在膩脂般的肌膚上。

容顏之美與傷痕之醜,驚心交織,令人生出世事難全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