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被他拉得快步而行。傅漢卿驚問:“我們去哪?”“笨蛋,當然是去修羅殿。”狄九帶著他頭也不回地急走。“可是……”“可什麼是,你是教主,你愛去哪去哪,愛看誰就看誰,要誰同意不成。他們愛跟不跟,不就是要五個人下拜才能開的機關嗎?他們不來,咱們隨便抓幾個教眾過來幫忙。”狄九毫不客氣地數落他“這麼點小問題都只會衝著人發呆,等著別人點頭,我要不在,你這教主可怎麼當?”傅漢卿忍不住笑出來,用力握緊他的手輕輕說:“你在的啊……”那樣溫暖而歡喜的聲音,讓狄九有一瞬間的怔愕,他回首,看到一張笑得太過燦爛,燦爛得幾乎有些傻的臉,聽到那個傻乎乎的聲音說:“你一直都會在我身邊的,是嗎?”狄九微微有些恍惚,卻沒有立刻答話。沉默了一會後,他淡淡抬眉,瞄了一眼後頭一陣風般跟過來地諸王,冷冷低笑一聲,再轉頭之時,修羅殿已至。走進沉寂清冷的殿宇,走過寒冷陰暗地密道,再一次來到這冰雪琉璃的世界,傅漢卿卻只是怔怔站在冰室入口處,半日也沒動彈一下。直到肩膀被一隻堅實可靠的手掌輕輕一按,一推,傅漢卿沒有上前,卻有些木然地回頭。狄九凝視他,輕輕道:“想看,就去看,若是不想看了,我們便回去。”傅漢卿只怔怔望著他。他其實,什麼也不知道,他也是突然聽到傅漢卿提出了這個願望。然而,他什麼別的話都不問,什麼別的事都不做。他只做一件事,支援他。就象那自總壇離開的一行路上所經歷的一樣,任何時候,他都在那裡,只要回首,就能見他在身旁,即使臉色未必好看。任何難關,他都可依靠,只要出聲,他總會應答,即使語氣並不客氣。一次又一次,他從來只是支援他。即使每次拍著桌子把反對兩個字喊得最響的就是他,但到了最後,他總是支援他,從來不曾捨棄過他一次。傅漢卿愣愣望了狄九半日,忽然間有了勇氣,轉首步入冰雪世界,琉璃天地。一具具水晶冰棺裡,凝聚了七百年來,從不曾流逝的時光,所有沉眠不醒的人都有著極其相似的面容。傅漢卿只徑直向前,他不需要尋找,不需要回憶,不需要分辯。他記得,狄飛在哪裡,他記得狄飛的容顏。他從來不會把任何人弄錯,即使那些逝去的容貌看起來,幾乎完全一樣。他低頭凝視碧玉寒冰之內那安睡了七百年的人。故人容顏已蒼,那個安然一笑而逝的傳奇,與他記憶裡驕傲寂寞如孤狼的一方霸主,彷彿相隔得很遠很遠。那個春水桃花的過去,也渺茫得幾不可憶。輕輕伸手,按在碧玉寒冰棺上,指尖的涼意徐徐向全身瀰漫而去。自我逝去,那樣漫長的歲月,你是如何渡過的?你快樂嗎?你幸福嗎?你可曾最終得到你最期情。當初我一夢六十年,六十年後,便再不願回想當年之事,再不願多問多看任何有關你的舊事。然後,就是漫長的六百年的渾渾噩噩,我一直以為,我不在意,我一直以為,我不痛,我一直以為,那只是一場模擬,原來,其實不是的……主人,我醒來了,這一覺,原來,我睡的不是六十年,而是將近七百年。主人,我回來了,我其實,很痛,我其實很怕痛,我其實……我其實是有一點怪你的,你知道嗎?他將整個手掌完全按在冰棺上,任憑那奇強的寒氣侵襲而來,渾然不知運功抵擋。“當年,他過得好不好?他有沒有和白驚鴻幸福美滿,他是怎麼轟轟烈烈開創修羅教基業的,是不是非常威風,非常了不起?”他的聲音在這個充滿寒冰的冰雪世界裡,空空洞洞地迴響,忽然之間,他想知道很多很多事。忽然之間,他有了很多很多問題。為什麼以前,他從來不肯問,為什麼以前,他從來不願去關心。明明是很在乎很在乎,為什麼卻又懶懶散散,不聞不問不看不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誰知道呢,應該好吧,當時他是天下第一高手,再無敵手,他做的都是驚世駭俗極為痛快之事。但已經過去七百年了,時間會把一切真相都悄然抹去。我們聽到地,只不過是個絕世英雄的所謂傳奇,七百年眾Kou交傳的傳奇,又還有多少真實可言呢?”諸王此時皆已進入冰室,此時又是瑤光漫然答話。相比瑤光這並沒有太多實際意義的回答,狄九的答話卻實在許多:“相傳他有個極心愛之人,叫做白驚鴻,但不知為什麼。他們並沒有相攜白頭,他把自己一手創立的山莊送給了白驚鴻,自己去江湖上流浪了許多年。後來收下了好多徒弟,隱居於山林之內,只專心授徒。他一直沒有娶妻,也再沒有情人。他的弟子們創立修羅教。奉他做教主,但他其實並不真正管理教務,他甚至沒有離開自己隱居的那座山一百里之外。直到最後一次,修羅教遇上大劫難,他才星夜馳援,以一人之力,抗拒全武林地逼迫,救下了他所有的徒兒,自己卻傷重而死。他死之前,交待了兩件大事。一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