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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部分

堂皇的理由。他將殺他,為了這個或那個所謂的大局。他會殺他,為了許許多多他認識或不認識的人可以活下來。他殺死他,為了那應為之歇盡忠誠的君與國,可以繼續存在。那麼,殺了他的他,怎麼還可能活下去。殺死他的他,憑什麼繼續活在世上?他死的那一刻,他就該死!理智明明在喊著不可以,這個時候,你若也死了,局面將不可收拾。然而,他的嘴不受控制地要求更衣。心明明在高喊著不可以,這個時候,如果主帥忽喪,定遠關必然群龍無首,蒙天成雖有才能,初來乍到,肯定穩不住局面。然而,身體彷彿會自己行動一般地為自己披上遮掩一切行動的玄黑披風。僅餘的一點靈智,明明在絕望地呼喊。不,你不是從來以國事為重嗎?那麼就不要這樣意氣用事。就算死,至少在局面穩定下來之後,你想自盡也好,你想殉友也好,一切都由得你,但現在,這個時候。你死不得,你不能死。然而,為什麼那瘋狂地念頭無可抑制,為什麼這瘋狂的舉動無法停止,為什麼手掌會握住短劍,為什麼劍尖會指向心口。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直到那一刻,如雷霆般斷喝的聲響在耳旁,他的手一顫,短劍微偏,擦著心臟刺入三寸。然而,明明不曾傷著心,為什麼,剎那之間,心痛得讓他以為身在血池煉獄中。風勁節在罵他。那樣憤怒,那樣生氣。卻又,那樣恐懼!整個校場。無數雙眼睛,無數雙耳朵,卻只有他,看出了他在恐懼,聽出了他在恐懼。那個眼看要被砍頭還能笑得那麼扎眼的傢伙,竟然恐懼到聲音發抖,一句話不能說完。“盧東籬,你這言而無信的東西。你在城頭答應過我什麼,才這麼幾天。你就當說過的話是放屁嗎?”勁節,勁節,我曾答應過你什麼?那一個月色溫柔的夜晚,他問他:“東籬,如果我死了,你會怎麼樣?”那一個晚風輕柔地夜晚,他答他:“當戰爭停止的時候,我會把你帶回故鄉,將來得暇,我會接了婉貞,在靠近你的地方,結廬長居。你喜歡飲酒,我會代你常飲美酒,你心在長風意在雲,我會代你踏遍天下,看盡大好河山。每一年,我都會帶上各地的美酒,到你墳前祭你,每一年,我會把我看到美景畫下來,至你墳前焚盡。我會告訴我那漸漸長大的孩子,我有一個極好極好的朋友,我每時每刻都思念著他。”在他與他共度地最後一個夜晚。他也曾問他:“勁節,若是我死了,你會怎麼樣?”在他與他最後一次並肩遙望天地蒼漠的夜晚。他曾笑著答他:“我活著,你就活著,我死了,你也要活著。”盧東籬極慢極慢地閉上了眼。他怕只要再看一眼,會有熱淚從那明明乾澀的眼中湧出,他怕再看一眼,所有的理智都將不能阻止他奔過去,擁抱他的朋友,大聲呼喚他的名字。過了好一會兒,在心中鼓勵了自己許多次之後,才能睜開雙眼,才有足夠的勇氣,去凝視他一生最好的朋友。去看他眼中的擔憂和堅持,去看他眸裡的責備和威脅。“你若是一定要做這種蠢事,我永遠永遠不會原諒你。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十世三生,百世輪轉,我都會記恨你。盧東籬,你忘了你地責任,你忘了你的忠誠,你要害我死得如此不值嗎?”理智徐徐回頭,自制力慢慢地一點點找回來了。啊,他地責任,他的家國,他所牽念地百姓與君主……一切一切,全都回來了。極慢極慢地鬆開劍柄。好吧,他會活下去。儘管,他不知道這是為了那些所謂的理智,還是僅僅因為那人不肯原諒的眼神。他當然要活下去,至少現在得活著,至少不能讓那人至死仍然憤怒,仍然擔憂,仍然牽掛……盧東籬凝望風勁節,淡若柳絲地一笑。剛才他衝動之時,想要與他共死。而現在,他應當選擇生。這是對的,不為理智,不為大局,不為家國。只是因為,捨棄了朋友,背叛了朋友,犧牲了朋友的盧東籬,一個人,獨自地活在,再沒有風勁節的塵世之間,這才是最重的懲罰。

第八十一章奇痛

風勁節的忽然怒罵,盧東籬的住手不動,讓本應立刻開始的斬首一直停頓下來。賀卓忍不住又催了盧東籬兩聲,而何銘的臉色已是極之難看了。但此時盧東籬正剛剛睜開眼,與風勁節對視,身外之事,竟是完完全全充耳不聞。在這段極奇特的沉寂中,一個瘋狂的叫喊,打破了靜寂。“冤枉,冤枉啊。”幾千人的軍隊,外頭還不斷有聞訊趕來計程車兵加入,此時根本無法確知是哪一個人叫的。然而,隨著這一聲叫,幾千人中開始出現騷動了。人們一聲又一聲地應和著。“冤枉,風將軍是冤枉的。”“大趙國有的是貪汙軍餉的將軍,可風將軍從沒喝過半文兵血錢啊。”“冤枉,這是大冤案。”初時是一兩個人叫,轉眼變成十餘人,又在瞬息之間發展為幾百人,再到後為,竟是數千人都在大喊。是誰第一個衝向前,已經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