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無數歲月中,從沒有感覺到,如此清晰,如此深刻,如此激烈的痛。 這樣的痛楚,讓阿漢即陌生,又無措。 白驚鴻的話,彷彿還響在耳邊:“這世上,真的有完全不怕痛的人嗎?除非他是個死人,或是知覺麻木。只不過有人感覺靈敏,有人感覺遲鈍罷了。正如同樣被針刺了手,閨中的小姐會低聲痛叫,田間的農夫,也許根本茫然不覺,但如是狠狠一刀把整隻手都砍斷,不管是誰,一樣會痛不欲生。不管是堅強也好,不怕痛也罷,都有一個極限在,只要能打破這極限,天下第一的硬漢,也不過是個可憐蟲。” 是這樣吧。再強大的精神,也依然有極限在。 普通人捱了一刀,他只當是被蚊子叮了一口。可若是千萬之痛,同時發作起來,便是他,也會痛楚難當。 這就是痛吧。所以,身體劇烈得顫抖,不是出於身體的本能,而是因為靈魂在呻吟,這就是痛吧,所以手足猛力地抽搐,十指拼力在青石地上抓撓,不是因為自然的反應,而是因為,精神在慘叫。這就是痛吧,所以才這樣陌生,這樣可怖,這樣讓人覺得生命的存在,清醒的意識,是上天最可怕的懲罰。 是誰抬起他的頭,迫他的眼隔著牆洞,看著那美麗園林中並肩而立的人,是誰在他的耳邊不斷得重複:“公子有交待,讓我們不要只顧著用刑,你多瞧瞧裡頭的風景才好。” 可是,好痛,好痛啊,我可不可以暈去,可不可以不要看。 傳說中,人類為了保護自己,所以當感到極致的痛苦時,會自然地停止對外界的一切感知。 但是做為小樓中人,做為精神力超然一切存在的生命,他們早已經忘記,如何讓自己強大的神志在面臨傷害時逃避到那黑暗的世界中。 傳說中,普通的人,在承受痛苦時,會放聲大叫,以減輕身體的痛楚,然而,從來不曾感受到如此強大痛苦的阿漢,在這陌生境況下,真正手足無措,他甚至不懂得,他其實可以大叫大吼大聲嘶喊。 隔著牆洞看過,園中花正美,草正綠,池水正青青。那映得落花流水兩黯淡的白驚鴻輕輕抬頭,對主人說了什麼,所以主人把他緊緊抱入懷中,再不肯放開。 阿漢想要搖搖頭,搖掉那滿頭的暈眩,他想要沉沉睡去,再不醒來,為什麼不能暈倒,卻只感迷眩。 好痛,好痛,不是身體,而是靈魂,在被一點點,一分分,一寸寸撕裂焚燬。否則為什麼這麼痛。 “公子告訴莊主,你正在這邊受刑,莊主連問也沒多問一句,你一個小小男寵,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竟敢冒犯公子。” 阿漢有些迷迷茫茫,恍恍惚惚得往前看,白驚鴻微笑的時候,主人眼中的,是溫柔嗎?騙人的,你說,要我做你最寵愛的男寵,我想,最寵愛的男寵,應該不會是這種待遇吧。主人,其實說話不算話。 低低倒吸一口氣,身體痛得顫抖,卻又似連顫抖都是無力的。人類如此聰慧,從一片矇昧中,走向整個宇宙,從茹毛飲血,到能幾乎掌控世間一切。然而,為什麼這樣的智慧,卻只會用在如此殘酷的事情上。為什麼生為最高的智慧體,卻以研究如此深刻得傷害同類為樂。 冰冷的水當頭澆下,把迷迷糊糊暈暈沉沉的阿漢重新拉回痛楚的深淵中。真的很痛啊。張敏欣說,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可是,如果我不期待彩虹,是否可以不用經這樣的風雨。 為什麼水會那麼冷,好象結成無數冰稜在身體內四處亂撞,把每一片血肉切割撕裂。張敏欣說,小受註定要被小攻虐,現在虐得越慘,將來小攻後悔越深。現在小受受的苦,將來,都會一點一滴,全都報到小攻身上。 可是,這麼這麼痛啊。如果,我都痛得這麼難過,主人怎麼受得了。 我不想要他痛,那麼,是不是可以求他,不要讓我痛。 阿漢用勉力隔著牆洞望去。那兩個男子,一英偉,一清俊。並坐在一起,閒閒品茗,時不時談笑幾句,眉眼間都是快意的笑。 記得白驚鴻說過“你要受不了,你就大叫你的主人來救你。看看當著我的面,他最後的選擇又是誰。不會有人堵你的嘴,痛得極了,你可以哭,可以叫,看看在我的面前,他會不會為你皺一皺眉頭。” 好痛,好痛,可是,他們很快樂。打擾主人的快樂,是不應當的吧。其實主人,似乎是一個很少快樂的人。他有那麼多,為什麼,不快活。我就很快活,有吃有喝又有睡,如果主人可以更寵愛我一些,就更好了。 真的好痛,可是,主人真的喜歡白公子,所以,還是不要叫他。 張敏欣說,總有一天,小攻會愛上小受,總有一天,他會對小受最最最好,把他捧在掌中,含在嘴裡,把一切好的都給他。 可是,我其實不要那麼多,我只要你稍稍得對我好一些,我只要你,不要,不要,讓我這麼痛。 主人,我不生你的氣,我不報復你。將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