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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部分

祖列宗焚香九拜。老駟車庶長嬴賁鄭重唱名,史官當場登入,“嬴政”這個名字便被納入了秦國史冊。

次日,駟車庶長府文告頒行各官署並張掛咸陽四門。文告曰:“王子政歸秦,適逢兩王國喪交替倥傯,認祖歸宗與正名大禮延宕至今,以致王子政以‘趙政’之名居國數年,駟車庶長府之過也!今承王命,已於四月初五日為王子政於太廟行正名大禮,自此認祖歸宗,復其‘嬴政’之名!特告之朝野。駟車庶長嬴賁。”

文告一出,咸陽國人欣欣然奔走相告——王子政老秦人也!沒錯!一時人人彈冠家家慶賀,無不對天禱告這個神異王子早日成為王儲。四月初八日那天,咸陽國人空巷而出湧向校軍場要爭相一睹神異王子的風采。

就實而論,咸陽校軍場很少用於校軍。戰國之世大戰多發,各大戰國的大軍一般都屯駐在要塞或真正可以展開野戰訓練的大本營,而極少如後世朝代那般專門的拱衛京師。譬如秦國大軍屯駐地除了藍田大營,便是函谷關、九原郡兩處重地;趙國大軍則是武安大營與雲中、陰山、雁門關等要塞。便是咸陽守軍,也是駐紮在北阪與章臺兩地,不奉兵符是從來不會進入咸陽城的。如此一來,咸陽校軍場除了王城守軍的禮儀性操演,實際上便多用於諸多慶典聚會,一如大年社火、將士出征與班師之犒賞、每年授民耕戰爵位等等大典,都在這校軍場舉行。真正的校武,倒還真沒有過幾次。在咸陽國人的記憶中,當年司馬錯攻滅巴蜀班師後便在校軍場舉行大典,那個王子嬴蕩在這裡第一次展示神力震驚天下,似乎是惟一的一次。倏忽六十餘年,今次校武又是王子嬴政,校軍場之會豈非天意也!

各方就緒,紅日堪堪東昇。

武考不若文考,秦國君臣悉數公然露面。北面高臺正中央是莊襄王王座,王座下一字排開三張長案,中間丞相呂不韋,右側上將軍蒙驁,左側綱成君蔡澤;平臺兩側大紅氈上,文武大臣以文左武右之式坐成縱兩個長方形;中間一片十丈見方的空場擺著兩張書案,右角是手握大筆的史官,左角是駟車庶長老嬴賁。顯然,文考之後朝野情勢為之一變,秦人對立儲的關注之情大為高漲,此前對秦王多病的隱憂也隨之淡化;秦國君臣為之一振,索性全數出動,欲借立儲之機以扭轉戰敗後的沉悶之氣。

司禮大臣宣讀詔書任命主考之後,校武便在一陣隆隆鼓聲宣告開始。

鬚髮雪白一領繡金黑絲斗篷的主考官上將軍蒙驁霍然站起,大步走到前出三丈的中央司令臺捧起一口銅鏽班駁的青銅劍肅然高聲道:“蒙驁受命穆公劍,職司武考,任何一方不遵號令或滋事幹擾,立斬不赦!”武校不若文考,歷來法度森嚴,然卻也從來沒有請出過只有大軍征伐才斟酌賜予大將的穆公劍。國人未免一陣哄嗡議論,頓時覺得這場校武定是非同尋常,紛紛揣摩間便聽蒙驁又道:“校武兩考:一為涉兵見識,二為武技體魄。應考三公子入場——”

六面戰鼓隆隆響起,三騎從南面入口飛馳進場。到得司令臺前驟然勒馬,三匹駿馬嘶鳴咆哮間一齊人立而起,滿場人眾便是一聲喝彩。三公子利落下馬大步走到蒙驁案前做禮報名,蒙驁一指右手三張長案,三公子便各自赳赳到案前肅然佇立。

蒙驁蒼老的聲音迴盪起來:“慮及公子正在少學,涉兵見識由老夫軍務小司馬執考,可相互應對以明涉獵,亦可相互辯駁以明見識;三問錯其二,一考告罷;應對辯駁若多,老夫令行禁止!三公子明白否?”

“明白!”

“好!第一場公子騰——”

“嬴騰在!”排在第一案的年輕公子赳赳三步,恰恰站在了草蓆中間的白圈中。他是三公子中惟一年及加冠且已經從軍者,一身甲冑一領斗篷分外的英武幹練,便是這掐尺等寸的三步到圈,立即便知絕非庸常士卒。幾乎與此同時,蒙驁大案後走出一人,身著司馬軟甲,頭盔上卻垂下一方厚厚黑布遮住了面容,站到大案前便有一個清亮而不失鏗鏘的聲音在場中響起:“本司馬奉命執考,公子騰應對。”

“嗨!”

“第一問,三代以來,傳世兵書幾何?”

“五部:《太公兵法》、《孫子兵法》、《吳子兵法》、《孫臏兵法》、《司馬法》!”

“第二問,成而毀之者,兵書幾何?”

“……”公子騰愣怔片刻忿忿道,“既已毀之,人何知之?無對!”

“兩公子可有對?”蒙面者的清亮聲音似乎有些笑意。

“成蛟有對:范蠡兵書成而毀,趙武靈王兵書成而毀,信陵君兵書成而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