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頭澆下,愣怔片刻突然怒火中燒!你老懞驁與我蔡澤素來交好,不贊同老夫也罷,何須如此阿諛鼓譟一個商人呂不韋!若無不可告人之密豈非咄咄怪事?然蔡澤畢竟是蔡澤,雖則氣得臉色鐵青,卻硬是隱忍未發,只對華陽後深深一躬,茲事體大,容老臣告退思慮而後做答。回到府中蔡澤再三權衡,深覺蒙驁此舉大非尋常深淺莫測,不能正面計較;蒙驁之忠直秉性有口皆碑,上將軍舉薦領政大臣也是職責所在,自己若以事中人之身公然回擊,一定是引火燒身無疑;事之要害依然是也只能是呂不韋,呂不韋之要害,則是究竟適合不適合做秦國丞相?若呂不韋不堪為相,便是釜底抽薪,誰也無可奈何!然則,要說出一番呂不韋“不堪為相”的憑據卻是談何容易!要將這“不堪”之理再變成公議,更是談何容易!思謀竟夜,蔡澤心頭終於一亮,立即伏案揮筆寫了起來。清晨霜霧正濃之時,蔡澤從一條隱蔽小巷秘密進了太后寢宮,與華陽後整整密議了一日,方才趁著暮色出宮。
次日卯時,華陽後風風火火到了王宮書房,將蒙驁上書氣沖沖摔在了嬴異人案頭,指斥蒙驁舉薦失察,竟擔保一個心懷叵測不堪為相的商人執掌秦國相印,是可忍孰不可忍!嬴異人大為驚訝,思忖間陪著笑臉道:“母后自是明察知人。然這‘心懷叵測,不堪為相’八字斷語若無憑據,你我母子卻如何面對朝野公議?”
嬴異人沒有料到,華陽後竟一口氣款款說出了六條憑據:
其一,呂不韋早年周旋齊燕兩軍之間,既賣燕軍兵器又做齊軍後援,左右逢源而暴富,實為見利忘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