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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便是大壞了。這范雎睚眥必報,最是計較恩怨,豈能說自己好話?定然是范雎故伎重施,要借秦王之手除掉自己了。范雎啊范雎,身為天下第一相國,如此胸襟安得立足?蔡澤一介布衣,死則死矣,卻偏是要在秦王面前撕破你的偽君子面具!心念及此,蔡澤再不猶疑,回房揣起書卷便隨行人登車去了。

片刻之間,軺車便進了王宮。蔡澤隨行人進了西偏殿,卻見白髮白鬚的一個老人面色睏倦地半躺在坐榻上,想來便是赫赫聲威的秦昭王了。蔡澤赳赳大步搖上前去,便是氣昂昂一拱手:“燕山蔡澤,參見秦王。”“先生請入座。”蒼老疲憊的秦昭王抬手一指右手大案,待蔡澤入座,便是淡然一笑,“人言先生有經緯之才,有訪秦之苦。我大秦正在艱危之時,先生何以教我?”蔡澤極是機敏,一看秦昭王氣色,便知此王已耐不得長篇大論,一拱手便開門見山道:“蔡澤師計然富國之學,訪秦又擬《富秦六法》,今呈秦王閒來一觀,便知秦國經濟之弊,亦知秦國致富之道。”蔡澤只尋思儘速撂過這個話題,相機揭露范雎之險惡。

“先生不妨大要言之。”秦昭王淡淡一笑,卻顯然要延續話題下去。

“大要而言,秦國經濟之弊端在於富源閉塞,六年大戰便國庫空虛民力疲弱。秦國重新崛起之道,卻在法、富、強、清四字並重,猶如駟馬鐵車之穩固飛馳也。”蔡澤兩句話便完,只等扭轉話題的機會。

秦昭王卻是老眼驟然生光,立即便是一問:“何謂富源閉塞?”

“秦之財富,在於近百年積累所成。積累之緩慢,遠不及大戰耗費之快速。其所以如此,便在於富源閉塞未開,出入渠道不暢。但遇連綿大戰,支出遠大於歲入,一旦不能速勝,或不能從戰敗國掠財補充,元氣便會大衰。何謂富源閉塞?其一,依賴外商周流財貨,限制國人商市,自斷商旅稅源;其二,田雖私有而水利未開,民眾耕耘之力不能生髮,賦稅不能擴大;其三,唯知獎勵耕戰,不知獎勵生育,人口來源不暢。此大要也,細目數來,皆在《富秦六法》之中,秦王自看便了。”蔡澤心無所求,說得竟是灑脫利落。

“駟馬鐵車卻是何說?”秦昭王卻是意猶未盡。

“秦以法治立國,然唯法不能成天下。固法之外,尚須富、強、清並重,方可長盛不衰。富國在開源,強者在眾民,清者在官吏。法制鞏固,富源大開,人口眾多,吏治清明,此謂駟馬。有此駟馬駕馭邦國戰車,何懼一戰兩戰之敗也。”

“好!應侯這次終是沒有走眼也。”一拍坐榻,秦昭王竟是霍然站了起來,“委屈先生暫做客卿,輔助丞相處置國政如何?”

驟然之間,蔡澤心中一亮,立即便是深深一躬:“蔡澤受命!”

出得王宮,蔡澤根本沒心思去辦理印信府邸等諸般事務,卻立即來到丞相府拜訪范雎,要做一次坦誠地負荊請罪。誰知相府掌書卻說丞相巡查郡縣去了,走前留得一書,叮囑蔡澤若來便得開啟。蔡澤當即開書,卻是寥寥兩行大字:

蔡澤已受王命,掌書著即安置其代行丞相署理國政。

良久默然,蔡澤對著書簡深深一躬,說聲請掌書稍待,便匆匆走了。來到王宮,蔡澤請見秦王。守在王室書房的長史大臣卻捧出了一卷竹簡,說是秦王讓他看罷定奪。蔡澤覺得蹊蹺,忐忑不安地開啟竹簡,卻是愣怔了:

辭 相 書

範睢頓首:臣任丞相十數年,雖於邦交有尺寸之功,然亦有錯薦兩人之罪。長平大戰後老臣才思枯竭,無良策重振秦國,忝居相位,實為誤國也。今有蔡澤,治國之論特異深刻,察秦之細,過臣多矣!若得其人為相,定有良策興國。老臣請卸任丞相之職,請以蔡澤為相治秦。范雎有先薦之錯,所薦當否,唯王明察決斷。

蔡澤一陣唏噓感慨,便對著長史一拱手:“請轉稟秦王:蔡澤雖可暫署丞相府,卻願請回應侯領相職,蔡澤輔之可也。”長史笑道:“原是秦王要大人定奪,卻是無須稟報。”一番思忖,蔡澤便明白定然是秦王無法挽留范雎,卻讓自己相機行事了。

日色過午,蔡澤也不再多說,出宮快馬一鞭,出得咸陽東門便直向藍田塬而來。

第一章 暮政唯艱

一、落拓奇士隱秘出山

日落時分,一輛遮蓋嚴實的黑篷車駛到了丞相府後門。

篷車停穩,馭手利落下車輕聲兩句,便見厚厚的布簾掀開,一個胖大蒼白的黑衣人扶著馭手的肩膀走了下來,頭無高冠,身無佩玉,散發長鬚,簡約得看不出任何身份。黑衣人低聲吩咐一句,馭手便將篷車圈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