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沈茴望著身旁傾倒的燈籠。這盞燈籠更幸運些,雖也跌了,卻沒有像剛剛那盞一樣跌了之後熄了裡面的燈火。這盞燈裡的火焰還在溫柔燃著,透過薄薄的琉璃燈罩,散發出溫柔的光芒。
她想伸手想要將這盞燈籠扶正,伸出的指尖還差一點點就要碰到,身子卻一輕,被裴徊光換了個姿勢,離那盞遠了,碰不到了。
沈茴在裴徊光的懷裡重新坐好,偎在他懷裡。她有些苦惱地將眉頭揪起來,低聲問:“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哪裡不好?”裴徊光隨口詢問。他撿起落在地上的裡袴,再抓了沈茴的腳踝,將攏在一起的褲腿套在她的腳踝,再捉了她另外一隻小腳,把褲腿套上,最後攏著褲腿的長指鬆開,將她的裡袴慢慢往上提,動作溫柔地給她的裡袴給她穿好。
沈茴不吭聲,沉默地由著他幫她穿裡袴。她低著頭,瞥了一眼裴徊光身上的衣服。他只衣襟被她扯亂了些,其他衣服乾淨整潔。沈茴拽了拽裴徊光的衣襟,將被她拉亂的地方,再整理好。再用手心壓了壓上面的褶皺。
裴徊光瞥她一眼,沈茴挽起的頭髮有些亂了,其中一縷垂落下來,因了汗浸貼在她雪色的臉頰上。他下意識地抬手,想要將貼在她臉上的柔軟髮絲拂開。
沈茴卻瞬間身子一歪,躲開了他的手,並且紅著的臉一臉警惕。
“你、你手髒……”她低低軟軟的聲音裡滿是慌亂和窘意。
裴徊光側首,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沈茴不准他盯著自己的手瞧,她拉住裴徊光的手腕,用帕子仔細給他擦手。越擦,她的臉上越紅。
裴徊光瞧著沈茴這樣又羞又急的模樣,神色淡淡,慢悠悠開口:“手碰過,娘娘嫌髒,不準碰娘娘的臉。那咱家要是親了,娘娘也嫌髒不準咱家再親孃孃的臉了?”
沈茴整個人呆住。她緩了緩,才惡狠狠地瞪了裴徊光一眼,色厲內荏地警告:“休要胡說八道!”
裴徊光俯身湊過去,用額頭輕輕碰了碰她的眉心,低聲說:“娘娘等著。”
“不理你了!”沈茴推了推裴徊光,在他腿上起身,拿起一旁的燈籠,轉身就往回走。
裴徊光並沒有攔沈茴。他笑笑,漫不經心地說:“不繼續找民康在哪裡挖夜明珠了?”
沈茴的腳步一下子停住。
糟糕,他知道了。
沈茴慢吞吞地轉身,望向裴徊光,仔細打量他臉上的表情。實在沒瞧出他的不高興,沈茴磨蹭著挪到裴徊光面前,低著頭,也不吭聲,只盯著自己手裡提著的燈。
裴徊光笑笑,站起身來。他拂了拂衣襟,說:“挖便挖了,只是別挖太多。省得咱家以後咬的圓月亮不藍了。”
沈茴蹙蹙眉,腰下下意識地開始犯癢,好像又被人咬了。
她望著手裡提著的燈,小聲說:“黃月亮也挺好的……”
偏偏這個時候,琉璃燈裡面的蠟燭燃盡了,最後一點溫柔的火光在琉璃燈罩裡緩緩熄滅。
沈茴有些尷尬地住了口。
裴徊光想了想黃月亮的樣子,說:“也行。”
·
又過了兩日,沈茴見到了俞湛的外公。並不是在沈家,而是在裴徊光的府中。
沈茴這個時候還不想回沈家,不想本就為她擔心的家人,再知曉她的舊疾又有復發的跡象。
趙大夫年紀不小了,可能因為自己是精通醫理的人,人看上去很年輕,一根白髮也沒有。他認真給沈茴診脈,手搭在沈茴的脈上許久都沒收回來。
俞湛站在外公的身邊,覺察到外公這次探脈時間格外長,不由心裡略焦慮。
許久之後,趙大夫收了手。
他笑呵呵地開口:“小阿茴是不是沒聽話。”
沈茴也跟著他笑起來,說:“趙伯伯,也不是我不聽話,是發生了點意外,才被迫騎了一陣瘋馬。”
沈茴也不隱瞞,繼續說實話:“當時是心跳得很快很難受。也吐了一點血。就一點點。”
趙大夫搖搖頭,說:“不說這件事,你也沒有聽話。”
沈茴驚訝地望著趙大夫,不明白自己哪裡不聽話了。這些年,她一向很在意自己的身體,即使如今天氣炎熱,宮中人衣衫漸薄,她穿的也總比常人多一些。
“不是叮囑過你勿要憂慮,莫要心事太重,莫要鬱結於心。”趙大夫含笑望著沈茴。
這輩子,他醫人救命無數。遇到過各種各樣的患者,沈茴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