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院子裡的人都順著沈茴的目光,轉頭望向院門口,他們上上下下打量著裴徊光。在心裡合計著,這個人真的就是裴徊光?
裴徊光邁進院門,緩步穿過人群,朝沈茴走過去。
沈茴在原地立了一會兒,迎上去。她走到裴徊光面前,主動去拉他的手。他身上溫度總是很低,又是剛從外面回來,他的手像冰一樣。
裴徊光有些意外地瞥了沈茴一眼,腳步卻沒有什麼停留,牽著沈茴繼續往前走,走過院門通往主屋鋪的磚路,裴徊光停在簷下時,才轉過身來,冷淡的目光掃過院子裡的人,慢悠悠地開口:“還賴在這裡不走,是打算獻出人皮給咱家做人皮燈籠掛滿庭院?”
他一開口,院內的人竟將沈茴的話信了大半。
崔府的家丁,有了逃命的心。可仍舊殘留的懷疑,以及崔寶靈沒發話,讓他們不得不繼續停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盯著裴徊光。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崔寶靈搖頭,“虛張聲勢對不對?哼,天下閹人低賤骯髒,怎麼可能……”
“住口!”沈茴聲音冷冷的,“我不想再聽她講話了。”
裴徊光垂下眼看著她,呵笑了一聲。他略彎腰,湊近沈茴的耳朵,低聲道:“娘娘生什麼氣?她說的是事實,世人眼中的閹人就是低賤骯髒的東西。”
“我說我不想再聽她胡說了!”沈茴抬起頭,睜大了眼睛望著裴徊光。若不是隱藏身份,她頭一回想動用私刑,將人拉下去掌嘴。
“好好好。”裴徊光隨意揮了揮手,砂石平地起,朝著崔寶靈及她帶過來的人撲面而去。崔寶靈氣得張著嘴,還要再說話,就吃了一嘴的砂石。崔寶靈再來不及說出一句話,卷著砂石的力道轟過來,將院內的這些人盡數震出院門外數米遠。
風動之後,院門重重關合。
“邪功!是邪功!真的是裴徊光!修煉邪功的裴徊光!”崔府的一個家丁驚呼地亂喊,他爬起來,轉身就跑。
其他人聽了他的話,更是四散,逃命一般。
崔寶靈坐在地上,呆呆望著關上的院門。半晌,她捂住自己的臉開始哭。怎麼會這樣,她第一次喜歡的人怎麼可以是個低賤的閹人……
院內,沈茴板著臉。
裴徊光嘖嘖兩聲,笑話她:“娘娘怎如此不講道理?娘娘為求自保,搬出咱家的身份嚇唬人。用咱家的名諱把人嚇唬到了,自己反倒不高興了?”
沈茴悶聲:“反正容陽當地的官員本來就知道你沒有隨皇帝乘船南下。”
初時,沈茴不明白裴徊光為什麼要用那樣醜陋的疤痕粘在她的臉上,讓她隱姓埋名。偏偏他自己毫不遮掩。
略一想,沈茴就想明白了。
往關凌去的一行,宮妃都用面紗遮面,平日裡躲在船艙裡極少拋頭露面,只要皇帝不去找沈茴,找人假扮沈茴很容易遮掩過去。
可裴徊光不行。
他沒有隨船南下,所有人都會知道。當初剛到容陽,當地官員也都是見過裴徊光的。想來,這幾日他在容陽的一舉一動都沒有逃過當地官員的眼。他留在容陽,恐怕容陽當地的官員無不膽戰心驚,實在盯著他的舉動。要不了多久郡守就要知道自己的女兒闖了禍,他必然要被自己女兒的愚蠢行為嚇一跳。
從始至終,隱姓埋名的只有沈茴一個。
裴徊光用指背蹭了蹭沈茴的臉頰,問:“娘娘氣什麼呢?”
沈茴打量著裴徊光的神色,見他對崔寶靈的那些話毫不在意,她心裡更不舒服了。她推開裴徊光的手,向一側邁出一步,悶聲說:“怪我抬出你名諱?本宮還沒怪你將本宮獨自留在這裡,掌印這是置本宮的安危於不顧。”
“順歲、順年。”
沈茴一愣,她再抬眼,就看見順年和順歲出現在面前。兩個人跪在面前,畢恭畢敬地行禮問安:“娘娘萬安。”
沈茴咬唇。
原來裴徊光從一開始就在暗處安排了人。根本就不是隻單單他們兩個人。是了,他這樣的人,做事自然周全。
裴徊光彎腰,湊到沈茴臉側,說:“娘娘可是咱家的心頭肉掌心寶,咱家怎麼會置娘娘的安危於不顧?”
沈茴心裡悶悶的,這個時候尤其不喜歡聽見裴徊光的聲音。她再次推開裴徊光,轉身往屋子裡去。
裴徊光揮揮手,吩咐:“備水。”
“是。”順年和順歲應了一聲,立刻快步往廚房趕去。
剛走進屋子裡的沈茴蹙了蹙眉,疑惑地轉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