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有事情要和你商量。嗯,也和你夫君商量。”
“松桃姑娘請說。”沈茴站得久了,腿有點酸,轉身走進屋子裡,在桌旁坐下了。
松桃大大方方地跟進去,還沒開口,目光先追隨著裴徊光。裴徊光回來之後,將買回來的晚飯放在桌子上,然後就站在房門東側的洗手架旁,摘了指上的黑玉戒放在隔架上,開始慢條斯理地洗手。
松桃稀奇地睜大了眼睛,盯著裴徊光濺滿水珠的手。她從來沒見過一個人的手可以生得這樣好看,只要是多看一眼,就忍不住生出幾分別的盪漾心思來。
她走過去,挖空心思想著要說些什麼。她看見擱架上的那枚黑玉戒,笑著開口:“沈公子這枚戒指真別緻。”
說著,松桃伸手就要去拿擱架上的那枚黑玉戒,想要細瞧。
一直警惕盯著松桃的沈茴一怔,趕忙起身,想要搶先一步奪到那枚黑玉戒,不想讓松桃碰到。
一時間,三隻手同時伸過去,都想要去拿狹窄擱架上的戒指。
當然,裴徊光離得最近,最先將那枚戒指拿到手裡。他面無表情,直接將黑玉戒放進了口中,然後甩了甩手上的水漬,拿起雪白的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拭手上的水漬。
松桃眼睜睜看著裴徊光將戒指含進口中,有點懵,她不明白裴徊光為什麼這麼做,卻覺得……他這個樣子好好看啊!
天仙似的俊俏郎君越是面無表情越是讓人心神馳蕩。松桃甚至忍不住在腦中痴想著這樣不染塵埃的冷麵郎君,在床笫之間動了情會是怎樣的模樣。
松桃聽見自己的心跳得好快。
沈茴走過去,用自己的身體擋在裴徊光面前。地方狹窄,她硬擠過去,後輩幾乎貼著裴徊光。她冷漠地再次詢問:“松桃姑娘有什麼事情?”
松桃爽朗一笑,大大方方地說:“裴茴,我看上你夫君了。”
沈茴睜大了眼睛,滿眼不可思議。她以為鏢局的這些姑娘大大方方地互相說笑搶男人已是了不得了,居然還要跑到人家妻子面前這樣說?
沈茴臉色冷淡:“松桃姑娘這樣說話不好吧。”
松桃臉上仍舊掛著爽朗的笑,似乎也並不覺得自己這樣說話有什麼不對。她說:“我這人行事坦蕩,不願意像旁的女子那樣使些暗地裡的手段,心裡有什麼想法就直接說出來。你夫君長得好看,我第一眼瞧見的時候,就喜歡。所以我過來問問你願不願意主動離開他,讓這件事情皆大歡喜。你放心,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不會將你趕出門去。如今這亂世,你一個姑娘家也不容易。可以繼續留在我們鏢局。”
“我要是不願意呢?”沈茴問。
松桃仍舊是笑著的,她將右手裡握著的劍放到左手裡,說:“先禮後兵,你要是不願意。那我只能搶了啊。”
沈茴深吸一口氣,保持著平和得體的語氣:“松桃姑娘這話說的不對。你要搶奪有婦之夫,即使拿行事坦蕩做藉口,仍遮掩不了卑鄙無恥之行。你又拿自以為是的坦蕩,鄙踩同樣目的卻暗地裡使手段的人,更是錯上加錯。旁的女子看上有婦之夫暗地裡做手腳,那是因為她們至少知道那是錯的。而你,卻是是非不分,連那點自欺欺人的臉面都沒有。”
松桃聽著沈茴的話,頗為意外。短暫的接觸之下,在她眼裡的沈茴是個年紀不大性格軟乎乎的小娘子。她來之前甚至想過她在表達了來意之後,這毀了容貌的醜娘子會委屈地哭鼻子,她甚至想過要好好安慰她,給她擦擦眼淚。
卻全然沒有想過她會這樣說。
沈茴聲音不大,更不是惱怒吵架的語氣,初時聽上去只是尋常地講道理。可是松桃聽著、聽著,竟是聽出了幾分不怒自威的高高在上的訓斥意味。
沈茴板著臉,慢悠悠地再接一句:“不像話。”
其實她想罵松桃不要臉。可沈茴不願意說髒話。
“你……你不知好歹!”松桃反倒是惱了,她跺了跺腳,“我本來還考慮著你毀了容已經很可憐了,還為你籌謀了以後。只要你願意,我們萬順鏢局裡的男人那麼多,肯定有願意要你的。我來時還聽我們鏢頭的侄子誇你,說你性格好,聲音也動聽,身材也不錯。除了被毀了半張臉,哪哪都好,要是娶回去做媳婦,他也是願意的。咱們江湖人沒那麼多從一而終的破爛規矩,我還想著幫你和他牽媒……”
沈茴沉默著,連道理都不想講了。她心裡又忍不住有點失望。因為她在書裡看到的江湖中人可不是這樣的。這哪裡是沒有那麼多破爛規矩?分明是亂來!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