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都說出來。
“你說。”沈霆覺得自己比想象中要平靜很多。
“上次在宮中,我曾說過我不在乎以後坐在龍椅上的人是誰。”
沈霆點頭。他自然明白沈茴想要的是什麼,她要她從書中讀來的盛世。
沈茴頓了頓,繼續說:“那日之後我想了好些。若今日舊事重提,我希望哥哥可以幫幫我和煜兒。”
沈霆沉默著了好一會兒,才問:“蔻蔻是覺得,你和那孩子,會比哥哥做得更好?”
沈茴輕輕搖頭,小聲說:“不是的。總覺得這條路好難好難,總擔心自己做不好。”
沈茴眸中浮現了猶豫,她猶豫要不要告訴哥哥煜兒其實是個小姑娘。煜兒女兒身的變故,讓本就艱難的前路,更加兇險。她還沒有想好說不說,沈霆已再一步逼問。
“所以為什麼?”
沈茴沒有回答,反而認真地問:“哥哥,若我裡應外合助哥哥登上九五之位,哥哥何時會選秀封妃填六宮?又打算如何在皇子中挑選太子之人?”
沈霆根本沒有想過這麼遙遠的事情,聽沈茴這樣問,不由怔住,他眼前浮現駱菀溫柔的眉眼。他說:“蔻蔻,在你眼裡兄長是拋棄髮妻的人?”
沈霆本就是個嚴肅的人,說這話時再添了幾分嚴厲。
“哥哥,我知道在這樣的大事上不能糾於細節,這樣過於狹隘。可是我有我的自私,我捨不得嫂子再受委屈了!長嫂如姊,我已經失去了兩個姐姐,怎麼忍心她好不容易苦盡甘來再受委屈……”
沈霆皺眉:“我也不會讓她受委屈。”
沈茴使勁兒搖頭:“哥哥,除非你再尋旁人,否則鳴玉很可能是你唯一的孩子了。”
有什麼東西在沈霆腦海中一閃而過。他想起駱菀喝的湯藥。她說,那是調理身體的補藥。
“你離開的七年,家裡真的很不好過。我不懂,我真的不懂那些人為什麼要那樣欺負人。”沈茴說著便落下淚來。
“誰,你一個個告訴哥哥,都誰欺負你們了!”
沈茴沒有細說那些過往,而是說回嫂子。她說:“嫂子孃家人都說沈家接二連三出事,說留在沈家就是沾一身晦氣。他們要嫂子歸家,讓她給無所出的表兄做續絃。嫂子不願,他們幾次三番上門來鬧,破口大罵沈家不放人,甚至帶著一群家僕上門搶人。”
沈霆想象了一下家中老弱婦孺面對那些人的場景,不由臉色鐵青。
“所以,嫂子故意把自己身體藥壞了。”沈茴抬起眼睛,盯著長兄臉上的表情。她語速緩慢,平淡說著些難過的過往,“嫂子本就病著,她臉色蒼白卻掛著釋然的笑,她說在這世間很多人眼中女子的絕大部分價值就是傳宗接代的肚子,她說她藥壞自己的肚子,那些人就不會再來打她的主意,她可以安心地守著鳴玉了。”
長久的緘默。
在那群狼虎視眈眈等著吃絕戶的七年裡,一家老弱病殘相依取暖相偎前行。那些不捨和誓言悄悄埋在心裡,身邊這些親朋,是她永遠的私心。
腳步聲打斷了兄妹之間長久的寧靜。
“娘娘該回宮了。”裴徊光望著沈茴淚水漣漣的臉。
他不喜歡她哭。
他經過沈霆身邊,快步朝沈茴走過去,握住她的手腕,要將她帶離這裡。
現在就走?不與姥姥說一聲?沈茴心裡不捨得,可是裴徊光臉色好差。他握著她的手腕,拽著她就走。
沈霆將目光凝在裴徊光的背上,他忽然問:“告知我身份的黑衣人是你派去的?”
裴徊光沒理沈霆,他拉著沈茴直接回到她閨房。沈茴環顧四周,鬆了口氣。還好今日家中有客,府裡的下人都在前面,沒有人看見。
她低下頭,使勁兒把臉上的眼淚擦掉。
回到閨房,裴徊光掃了一眼沈茴,拿起她的一件薄薄的春日斗篷給她披上,將兜帽給她戴好。
沈茴悶聲說:“我還不想走。”
“京裡送訊息,太后崩了。”
沈茴愣了一下,心道是得回宮去。
裴徊光牽著沈茴走出閨房,從西面的側門離開。剛出了側門,他卻停下了腳步。沈茴伸手掀著兜帽邊邊,抬眼疑惑望著他。
“所以委屈嗎?”裴徊光問。
沈茴平靜地說:“你又偷聽。”
裴徊光睥著她,雖然知道她就算撒謊也會說不委屈,可還是想聽她說。
沈茴鬆了手垂下眼睛,悶聲說:“我在江南時,身體病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