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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一眼,伏身交拜。沈茴小心翼翼地收了收紅繩略抬手腕,不讓兩人之間的紅繩貼地。
裴徊光抬抬眼,瞥見沈茴小心翼翼翹起的手腕,慢慢揚唇。
她這樣珍重又歡喜,真好。
·
裴徊光的洞房可沒人敢鬧。
那麼多身份不凡的來賓坐在席間,裴徊光甚至連敬酒都懶得搭理他們。他將沈茴的手攥在掌中,連著被她緊緊攥了一路的紅繩一併握在掌中。
喜娘說了好些喜詞,然後將兩把用紅綢系在一起的喜剪分別遞給兩位新人。
給裴徊光當喜娘怕不怕?那當然是怕啊!可是多年經驗,已讓喜娘練就了這般本能的討喜的嘴和討喜的笑。她剛將喜剪遞給兩人,裴徊光的目光落過來,她的臉皮抽了抽。
“出去。”裴徊光說。
喜娘趕忙應了一聲,一邊笑著說吉利話一邊往外走,她關門的那一刻,還望著坐在床榻上的一對新人笑。只是房門一關,她臉上的笑立刻散了,後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不行,身為喜娘今天必須笑!她很快又揚起一張喜慶的笑臉,挺胸抬頭地往外走。
喜房內,只裴徊光與沈茴兩個人。
兩個人握著喜剪,剪下一縷對方的發。
沈茴拿出早就準備的大紅百結繩,將兩個人的發一圈圈纏住,緊密裹纏,不分你我,再打一個死結。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裴徊光拿出親手雕的紅玉盒,將兩個人的結髮放進盒中。再解開兩個人腕上綁了一路的紅繩,一併放進去。
沈茴將紅玉盒蓋上,小心落了鎖。
鑰匙在裴徊光掌中,他指腹用力碾過,鑰匙化為了灰燼。
這紅玉喜盒再也打不開。
沈茴安靜地坐了一會兒,抬起眼睛望著裴徊光,說:“說點什麼吧?”
裴徊光“嗯”了一聲,道:“還要喝交杯酒。”
“對對對。”沈茴瞬間有點懊惱,“我怎麼把這給忘了……”
裴徊光側身,端起床頭几上兩個紅玉杯,遞給沈茴一杯。兩個人勾過手腕,凝望著對方的眼眸飲下合歡酒。
不知道杯子裡是什麼酒,兩個人只嚐出了甜。
然後呢?
沈茴拼命想著可落下哪一步,她想來想去沒有頭緒,小聲說:“好安靜。”
於是,裴徊光出去了一趟。
滿朝文武來參宴,那麼多人,卻並沒有多熱鬧。一個個臣子或滿臉狐疑,或三三兩兩小聲議論,直到裴徊光重新走出去。
“咱家今日大婚,各位大臣應當拿出參加喜宴的態度來。”裴徊光臉上掛著臉,語氣也輕緩。
可因為是裴徊光,他說的話,旁人免不得謹慎。
片刻後,席間接連出現一道道恭賀聲。
裴徊光滿意地頷首,慢悠悠地說:“如李大人這般笑著,才是來參加婚宴的樣子。”
席間繼續響起一道又一道的恭賀,與此同時還有歡笑聲,彷彿這些人真的只是來參加一場尋常的婚禮。
片刻後,喜房裡的沈茴隱約聽見了外面的道喜笑鬧聲,猜到裴徊光又嚇唬人了,她忍不住翹起了唇角。
裴徊光重新走進來,在沈茴面前俯下身來,捏住沈茴的下巴抬起沈茴的臉,望著她的眼睛說:“聽見了嗎?他們都在祝我們白頭偕老。”
沈茴彎著眼睛說:“我還聽見了恩愛廝守、蜜裡調油……”
她抿唇笑。
裴徊光將輕吻落在沈茴翹起的唇角,去細細感受這一刻她的歡喜。
她歡喜,他便歡喜。
兩個人早已十分熟悉,不管是心裡,還是身體。親密事已做過多少次,可今日是兩人的大婚夜,交歡便有了另外一種鄭重的意義。
兩個人將每一個步驟都進行地認認真真,甚至虔誠。
大紅的床褥凌亂,喜服交疊相覆落在地面。
頸上黑玉戒與骨墜反反覆覆相碰,紅色的繫繩勾纏。
·
沈明玉喜歡熱鬧,也來了裴府。她雖是女兒身,卻和男子們相交甚好,尤其是朝中的年輕武將。她與幾位年輕的武將坐在一桌喝酒,烈酒入喉,讓她明豔的臉上再添一抹亮色。
有人偷偷嘀咕——沈家女兒個個都長了張漂亮臉蛋。
沈明玉心裡想著祖父和祖母在家中說不定心酸捨不得,宴席還沒結束,起身離席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