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局長沒有關照啊,這手續也得要蓋章才行。”
“你們局長人到哪兒去了,你立即替我把他找來。”華敏嚴厲地命令道。
“這半夜驚動局長……”值班人員有點猶豫。
“就按我的意見辦,對你的局長說我請他務必到分局來一下。”值班人員一陣忙碌,終於把分局局長找到了。
十分鐘後,院子裡響起了喇叭聲,分局局長駕到。
胖乎乎的葛局長,滿臉堆笑地跨進值班室,熱情地和華敏握手。華敏心中窩著火,臉上卻堆著笑。這邊值班員忙不迭地倒水讓座。
華敏說:“局長大人你好難找,沈處長在北京打你手機關機,打尋呼你不回,辦公室電話沒人接,你躲到哪兒去了,又去喝酒了吧?”
“華主任,你聽我解釋,剛才我正在省廳李副廳長辦公室談工作。一般在廳長那兒,我手機、呼機都關閉的,李副廳長還談到這個案子,說他對這個案子吃不大準,所以這手續嘛我就慎重了一下,不過沒關係,他們隨要隨傳,這我已和值班人員關照過了,我們現在實行了案件糾錯責任制,辦錯了案,我可要負責的。”胖子局長解釋說。
“這案件是全國‘掃黃’辦交辦的,是省委趙書記直接抓的,你們市局一把手局長也批示過的,至於性質嘛,省出版印刷局已作了認定,他們也是要負責的。現在應該將手續傳過去。”華敏斬釘截鐵地說。
十分鐘後,焦急地等待在北京市公安局十四處刑警大隊傳真機旁的沈劍軍接到了公安分局局長簽發的刑拘東方道寬、王立成,查詢、凍結天狼星文化藝術廣告傳播中心和《中華影像》專題部賬戶、房產,並對其工作場所依法進行搜查的手續。
垂頭喪氣的王立成被押解到北京市公安局看守所暫時羈押。
次日中午,華敏同志帶領分局兩名刑警飛抵北京。晚十九時,王立成被押解回陵州市。一個小時後東方道寬在珠海落入法網。
晚二十一時由華敏、宋瑞誠指揮的聯合搜查組在全國“掃黃”辦、北京市公安局、北京市“掃黃”辦的配合下,由陵州市城中公安局刑警隊李隊長出面出示搜查令,對地處方莊小區劉家衚衕38號的《中華影像》專題部進行搜查。同時全國“掃黃”辦同志和宋瑞誠以行政執法的名義,出示執法證對該處進行檢查。
沈劍軍和魏武斌是凌晨六點三十分登上北京去廣州的當日頭班飛機。雖然一天一夜未曾休息,他們並不感到疲勞。他們有著一種臨戰前的興奮感。
晨曦初露,飛機在白雲機場降落。利用飛行間隙時間,他們靠在鬆軟的航空椅背上略略睡了一小覺,讓高度緊張的腦子鬆弛一下。魏武斌鼾聲如雷,他不擔任何心思。他跟著沈處長,千鈞重擔自有沈處長承擔,他只是助手,他像是一尊心寬體胖的彌勒佛能吃能睡,只有他在掛帥主抓一個案件的時候他才更像一個領兵統帥的將領,此刻他只是沈處長副官、馬弁,因而無須像沈處長那樣緊張得睡不著覺。
沈劍軍雙眼緊閉,看上去是在養神,其實他腦海像是滾開的水那樣在不斷翻騰。過了睡眠的時間,反而了無睡意。他想到他那遠在千里之外的家鄉古彭城,那是漢家天子的發祥地,民風剽悍,民心淳樸,英雄輩出。當年劉邦斬白蛇起義就在彭城附近的沛縣。因為劉邦的部將樊噲是沛縣的屠狗之徒,沛縣的狗肉名揚全國。吃狗肉長大的沛縣人,身上總有著一股凜然忠烈之氣,那裡又是當年淮海戰役的會戰之處,國共兩黨的生死拼搏使老輩人記憶猶新,使後來者當仁不讓地滋生著某種壯懷激烈的情懷。他生在城市,長在農村。父親是新中國培養出來的第一代大學生,古沛壯烈之氣熔鑄著他那豪爽正直的人文情懷,作為有文化的新中國第一代知識分子,華東水利學院畢業的年輕水利專家,理所當然地對當年大躍進中某些領導頭腦發熱,鼓動全民興修小水利,忽視對於黃河水患的根本治理,浪費國家資財的浮誇風持懷疑態度。雖然歷史的事實證明父親的預感是正確的,小水利沒有從根本上緩解黃河水患,而且滋長了各自為政,地方保護,以鄰為壑的歪風。大自然以百倍的瘋狂,報復了人類的自私、盲目和蠻幹,那年古沛州千頃良田被淹沒,導致父老鄉親流離失所,使已被打為右派,下放農村的父親熱淚漣漣,而又無可奈何。沈劍軍降生於三年自然災害的年頭,目睹了家鄉的貧困,在這個落難的知識分子家庭,他從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尤其是父親的剛烈性格,強烈的入世情懷,對他今後的性格養成有著極為重要的作用。“文化大革命”中父親的遭遇雪上加霜,他竟然認為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