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興嘆了一口氣,扔下一封信函,淡淡的說:“我本以為他們是同黨,沒想到我最大的敵人竟然是他們。”
眾人都悶悶地不開口,种師中上前撿起那封信函,這是一封彙報朝廷動態的急信,好笑黃庭堅等人,自以為封鎖了宮禁就以為可以隔絕訊息,他們不知道,書寫聖旨的小吏當中既有以色列人,也有黃州程氏家族的人,他們將聖旨的內容謄錄下來,用最快的渠道預先通知了趙興。
聖旨上寫著:朝廷援引“奪幽燕者亡”的祖訓,稿賞趙興滅西夏之功,又根據趙興的建議,對趙興實行“封建”封他為大東海耽羅島“王”。這是封建制的王,不像過去空有一個封號,沒有實際領地的“王”。封建王,意味著他有權在自己的領地內實施高度自治,甚至實行自己的法律。
這就是中國歷史上每每傳說的所謂“裂土封王”。
這種賞賜在中國歷史上絕無僅有,當然,正常的歷史上,大太監童貫因為幫助宋朝奪回了幽燕,宋徽宗兌現祖宗的諾言,封這個太監為王,也是絕無僅有。這種現象只能發生在政諉氣氛特別寬鬆的宋代,只能發生在因商業氣氛濃厚而格外重視政府信用的宋代。
不過,童貫的王是一個封號,是奴隸制下的“山寨版王爺”。而趙興這次封王,雖然是趙興自己打下的海外領土,但卻是貨真價實的封建王。
這份賞賜不可謂不豐厚。
种師中揚了揚手中的信函,正想說幾句賀喜的話,但看到大家的臉色都不對,他又埋頭繼續看信函的下文。
看完了下文,种師中脊樑骨冒出一陣寒意,表面上的客氣,當不了真,這份信函之所以讓所有人神色陰沉,是因為朝廷在賞賜完後,順手解除了趙興所有的差遣,滅夏戰場的指揮權已經移交小種經略,另外,朝廷顯然對陝西將領也不放心,信函中接著說,朝廷將派出數位宣慰使,全權接管戰後的善後事宜。
另外,朝廷還將調遣數位京城官員,緊急趕赴西夏,擔任新佔領土地的鎮撫使。當然,宋國國內目前也調不來多餘計程車兵,因此新來的鎮撫使手頭無兵無將,因為是從京城候補官員中臨時選拔的,所以他們也沒有任何從政經驗,根本無法應付戰後西夏混亂的局勢,所以……所以朝廷要求四大經略使分鎮西夏四大軍司,幫助新任鎮撫使擦屁股,在新任鎮撫使要求他們滾蛋的時候,他們還必須二話不說,立刻捲起鋪蓋卷乖乖走人。
“抗旨,抗旨!這樣的糊塗旨意是誰寫的,黃庭堅、張商英腦子糊塗了,這樣的旨意都敢附署,我要抗旨”,小種經略跺著腳咆哮。
這是宋代,宋代官員有權利抗旨,小種經略的抗旨不是為了趙興,而是為了自己。
這眼看就要勝利了,摘桃子的人四處冒了出來,他們不把勝利果實敗個一乾而盡,絕不肯罷手,可他小仲經略卻要替這些擦屁股,按照官場慣倒,文人做壞的事情那不是自己的錯,全是別人的原因,有武將參與的,錯誤是武將造成的,沒有武將就找老百姓,什麼都沒有,誰都怨不上,還有辦法,天人感應嘛,還可以怨天尤人。
種家屹立大宋官場百餘年了,大宋朝存在有多久,老種家當了多久大宋的官,這些官場伎倆他怎會不懂,要讓他擔當一個擦屁股背黑鍋的角色,顯然有點難度,只眨了一下眼,种師中就想出話來:“西夏雖然已經滅亡,但烽火併沒有熄滅,我帶了五百名百戰餘生的精銳老兵,一路趕往興慶府,亂兵如野草,我一天之內,最少遭遇了十一次攻擊,最多的一天,我打退了四十多次決死攻擊。趕快告訴朝廷,要求朝廷增兵,西夏人都瘋了,他們不計生死,只想同歸於盡,他們洶湧如潮水,連綿不絕,我們這麼少的人,依靠戰略優勢,能擊潰夏軍主力,已經是僥倖,但要防守這麼大的地盤,兵力遠遠不夠,我們要求朝廷增兵,兵力越多越好,至少需要二十萬,有一百萬援軍,也不會嫌少……”
帥範打斷種師中的話:“如果這麼說,恐怕朝廷猜忌之心更甚。”
種車中一瞪眼陣:“老虎不出窩,他又能怎樣?”
趙興綽號趙老虎,宋人都有喜歡起綽號的習慣,尤其是武人,許多武人沒有綽號,還要哭著喊著求文人給自己起一個既響亮又威風的綽號來,在商業氣氛濃厚的宋代,人有一個好綽號,就好像貨物有一個好商標一樣,是件非常體面的事。所以,种師中當著趙興的面提老虎兩個字,這在宋代不是辱罵,而是變相的恭維,是在拍馬屁。
种師中是在暗示:你趙老虎打下了西夏,不妨就按我的意思上報朝廷,就說西夏不安寧,需要大軍駐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