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傾夜笑而不語,隨即轉身離開,火紅的衣袂在夜色中尤為醒目,似一抹血色飄然遠去……
站在原地等待花傾夜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赫連不棄才虛脫般捂住胸口輕輕嘆息了一聲,腳步踉蹌著後退靠上牆壁,眼神黯淡地看向窗外,靜立了片刻,隨後表情恢復沉靜緩步走出房門。
穿過迴廊走向前殿,迎面碰上兩個抬著什麼東西的弟子,赫連不棄駐足停下等他們走過來。
“聖尊大人!”
看清來人是赫連不棄,兩個弟子惶恐地低頭跪拜。
“不必多禮,”赫連不棄淡然道,目光隨即瞥向兩個弟子身後覆蓋著白布的擔架,“你們這是做什麼?”
聽到赫連不棄的問話,兩個弟子支支吾吾地猶豫了半天,似乎有難言之隱,最後其中一個弟子畏畏縮縮地嚥了咽口水,回答道:“這是……聖女大人交代的……”
赫連不棄眉心微蹙,眼中帶著疑惑走過去掀開白布一角,這才發現躺在擔架上的竟是一個剛死去不久的婢女,只見她脖子上一道淤青的勒痕顯然是被人扼住咽喉窒息而亡的。
想到近段時間以來變得愈發暴躁的姐姐,赫連不棄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他不是沒有聽聞教中弟子說聖女喜怒無常動不動就殺人取樂的傳言,只是為了彌補多年失散對姐姐的虧欠,他便一向不怎麼過問,沒想到……
“將這婢女厚葬,予其家人銀兩土地讓他們另謀生路。”赫連不棄將白布重新覆蓋在屍體臉上,然後轉身吩咐兩個弟子。
“這……聖女大人命我們拿這屍體去喂野狗……”兩個弟子有些為難,實在不知道該聽從誰的吩咐,若是論起教中地位那自然是聖尊大人為上,可誰都看得出來聖尊大人對自己的親姐姐極其愛戴,因此也有相當一部分人覺得聖女大人才是真正的主子。
赫連不棄冷冰冰地掃向那兩個弟子,凌厲的目光讓兩人紛紛嚇軟了腿再次跪倒在地,“難道,你們這是想抗命不成?”
“不、不、不敢……”
“就照我說的辦,聖女那邊我自會去說明。”扔下這一句,赫連不棄拂袖離開。
走出迴廊步入庭院,赫連不棄抬頭仰望夜空中一輪銀盤似的明月,蒼白的面容浮滿憂傷,他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極輕的聲音問道:“……姐姐,你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閉上眼睛在腦海中回憶起幼時教中動亂,母親病逝後自己和姐姐就淪為被人追殺的目標,不得已像乞丐一樣流落街頭的時候,姐姐連半個饅頭都捨不得吃,偷偷藏在衣服裡帶回來給自己。他還記得那時的姐姐很善良,遇到更加可憐的人,姐姐總會把路人施捨的食物分出一些給他們……
而現在的姐姐竟變得這般陌生,讓他覺得無所適從,更不知道該以何種心情去面對。
本以為擁有了權力,擁有了絕世的武功,生活就會變得比以前更好,就能得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一切,誰知事到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向著他不可控的方向偏離,他該怎麼辦?
赫連不棄靜靜地站在院中,黑衣與夜色融為一體,他的身影單薄而寂寞,平日裡鎮定自若的上位者氣場全然褪去,只剩下一個十七歲少年從不敢向旁人袒露的無助。
或許他可以聽從花傾夜的建議,可是身邊這麼多人他不曾真正信任過誰……想到這裡,赫連不棄自嘲般苦笑了一下,噬心蠱,靈魄丹,難道他這輩子都只能藉助這些東西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麼?
輕嘆一聲,他抬頭繼續走向那漫無邊際的夜色之中……
……
真理教總壇外,樹林。
一抹鮮紅的身影從枝頭落下,翩然若天邊的紅霞。
“花宮主,你遲到了~”身材矮小的黑袍男子從樹影下走出,彷彿被藥水腐蝕過的面容猙獰可怖,此人便是真理教四大護法之一毗樓博叉。
看到對方這副鬼魅般嚇人的容貌,花傾夜並不驚慌,只是悠悠然莞爾一笑,“抱歉,剛才和年輕的聖尊大人多聊了幾句,所以才來晚了些。”
“和那個乳臭未乾的小鬼有什麼好說的……”毗樓博叉嘀咕了一句,被腐蝕得只剩下兩個黑洞洞眼眶的面容一笑就更加詭異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可花傾夜臉上始終掛著淺淡的微笑,眼神柔和似水,“不知護法大人最近研究那噬心蠱進展如何了?”
“哼,都怪赫連不棄那小鬼不允許用活人實驗,否則早就成功了。”毗樓博叉有些不忿地抱怨起來,他們赫連家的人從來都是這麼優柔寡斷、婦人之仁,活該被人設計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