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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無可奉告

夜風清涼,雨後的溼氣絲絲縷縷隨花香拂來,多少驅散了近日的鬱卒之氣。

斜坡另一面是一汪靜湖,湖上九曲迴廊,連著一座水榭亭臺。

景緻如畫,叫雲恬不禁感嘆。

焚香聽雨,品茗賞花,淺吟雲水蒹葭,皆是人生美事。

可惜,雲硯之這人冷如清霜,甚煞風景。

下人很快送來一壺酒和幾碟糕點。

這裡屬於雲硯之的咖南苑,伺候的下人不多,卻都是跟在雲硯之身邊多年,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家公子與人對飲。

儘管對方是侯府千金,雲硯之名義上的妹妹,可這也足以讓他們震驚不已了。

倒酒的時候,忍不住偷瞄雲恬一眼。

這位病怏怏的二小姐,面對三公子這冷若冰山的氣場,居然能如此淡定,著實不簡單……

然而,他們沒能多瞧幾眼,就都被雲硯之遣散了。

雲恬全然不知,她自今夜之後,在咖南苑成了傳奇般的存在。

其實在軍中,她也曾在糧草匱乏的時候,不止一次地與雲硯之共分過一個餅,一碗水。

那些金戈鐵馬,草掩屍骸的日子,今日不知明日事,哪顧得上什麼男女大防,更談不上什麼風花雪月。

在她眼裡,他們是同袍,是曾經在絕境中一起拼殺,同生共死的戰友。

從過往思緒中抽身,她拎起酒杯,抬袖掩唇,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從喉間一路灼燒入胃,如同這兩日之內她所走過的路,嘗過的苦。

每一步,每一口,都猶如烈火焚身,痛徹心扉。

“三哥怎麼不喝?”她抬眼看著對面坐得四平八穩的男人,斂起柳眉,“這還沒開始,三哥就怕了?”

“你倒是真不顧及自己的心疾了。”雲硯之看著她,慢條斯理抿了一口,算是回應。

“花神醫說,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雲恬說著,朝他眨了眨眼,“不過,這事還沒告訴母親,你可得替我保密。”

這說話的神態,再一次讓雲硯之覺得,她已經醉了。

雲硯之沒有應聲,自顧自飲酒。

反倒是雲恬話多,頗有些滔滔不絕,說起自己這些年在承恩侯府的遭遇。

她說,承恩侯府就像一座冰冷的牢籠,困住她的靈魂。

她以庶女的身份,戰戰兢兢活了十七年。

走到哪都要帶著心疾的藥,生怕突然發病,求救無門,對任何人說話都是輕聲細語,客氣婉轉,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誰,暗暗給她小鞋穿。

可如今,她再也不要過那樣的日子了。

她想,為自己活一次。

雲硯之眸色深沉,偶爾應一兩句,絕大部分時間都是暗暗打量著她。

總覺得雲恬是假醉,可她的話,分明又無懈可擊,情真意切……

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她?

“三哥你呢?身為承恩侯府養子,你喜歡這裡嗎?還是說,你更喜歡戰場?”

雲恬當然沒醉。

在軍中,她可是號稱千杯不醉的女悍將。

她知道以雲硯之的敏銳,定會對她有所懷疑,今夜正好藉著這頓酒,打消他心中疑慮。

“喜歡?”雲硯之深深看了她一眼。

曾經,也有人問他。

喜不喜歡慕家軍,喜不喜歡北疆,回京之後,還會不會重新回到慕家軍,回到北疆戰場?

他說等他想好了,再回答她。

可是,他欠下的答案,她再也聽不到了。

“喜歡如何,不喜歡又如何?”他灌了口酒,“這世間萬事,總不會只由著自己的喜好而行……”

話落,他將手裡的酒瓶不輕不重往桌上一擱,後仰靠在亭柱上,徑自闔了眼睛。

雲恬有些無語,她帶出這個話題,自然不只是單純想知道雲硯之喜不喜歡戰場......

可她漸漸發現,這具身子還真是有些不勝酒力。

幾杯下肚,她的視線竟有些模糊,好在,思緒清晰得很。

她盯著雲硯之緊閉的雙眼,咬了咬舌尖問道,“三哥若喜歡戰場,那是不是也意味著,你會重新接掌青雲關戰敗後,剩下的那些慕家軍?”

果不其然。

下一刻,雲硯之陡然掀開眼皮。

“你想打聽什麼?”

對於他的敏銳,雲恬早已想好應對之策。

她正了正神色,環顧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