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廝帶上來的,正是受雲薇指派,給蘇姨娘送秘藥的婢女春婷。
春婷一張臉蒼白如雪,髮鬢凌亂,身上看不出什麼傷痕,可一路走來雙腿都還在打顫,儼然是剛剛受過不小的驚嚇。
蘇姨娘心裡咯噔聲響。
不由想起雲硯之那些審訊人的手段,一顆心快要跳出喉嚨。
不等雲硯之發問,春婷顫顫巍巍跪下,如倒豆子一般把知道的全抖了出來。
“是大小姐讓奴婢送的藥,奴婢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麼。”
蘇姨娘一聽她把雲薇抖摟出來,當即尖聲怒罵,“春婷你這蹄子竟敢冤枉雲薇!”
春婷哭得淚眼婆娑,“奴婢實在是害怕……不敢有所隱瞞!”
被雲硯之的人帶去天牢走了一趟,她甚至不敢說她到底看見了什麼,又害怕些什麼。
出來後只渾身不停打著哆嗦,尤其看到雲硯之時,跟見了鬼似的驚懼無比。
“奴婢將藥給了蘇姨娘的時候,還看見蘇姨娘命陳嬤嬤將二小姐綁了起來,蘇姨娘親口說、說十七年前是她故意將大小姐和二小姐掉了包……”
“至於如何調包,蘇姨娘大概是急著來清心園,趁侯爺和幾位公子不在好向夫人下手,未曾細說,只讓陳嬤嬤儘快除掉二小姐,免留後患。”
話落她額頭貼地,鬢角冷汗沁溼,人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一般。
“奴婢知道的就這麼多了,三公子饒命啊!”
“將人帶下去,嚴加看管。”在雲硯之冷眼審視下,春婷被拖了下去,蘇姨娘再也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來,全身輕顫垂著臉不吭聲。
雲耀之卻是震驚不已。
他滿目錯愣地看著蘇姨娘,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姨娘,你……你真的……”
他像是突然被淹沒在驚濤駭浪的真相中。
如溺水者一般,幾乎無法呼吸。
雲恬,竟然不是他的同胞妹妹……
雲薇才是?
也就是說,雲恬才是承恩侯府唯一的嫡女……
而真正的庶女,是雲薇?
這怎麼可能!?
雲耀之臉色蒼白,呆若木雞。
他曾經覺得,雲恬明明那麼差勁,什麼都比不上雲薇,卻還總妄想不屬於她的東西……
但原來不是。
那些東西,本就屬於她。
是雲薇佔盡了屬於她的一切,而他卻還護著姨娘,一味地指責她。
不知足,不安分,痴心妄想……
腦海中浮現雲恬今日看他的眼神,他喉嚨像堵了鉛塊,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就在這時,產室內傳來一陣嬰兒微弱的哭聲。
門外的人驟然靜謐,隨即,清心園的下人們發出喜悅的歡呼聲。
“夫人終於苦盡甘來!”姜嬤嬤直接嚎啕大哭,往裡產房跑去,不一會兒,抱著一個皺巴巴的嬰兒走了出來。
歡聲呼喊,“是個男孩,三公子,二小姐你們快看,這是你們六弟!”
嬰兒的哭聲比剛剛響亮許多。
雲恬心中的悲切彷彿也被嬰兒朝氣蓬勃的哭聲衝散了些。
她不知不覺走到姜嬤嬤跟前,目不轉睛打量著包裹在棉布裡的小嬰兒。
可是很快,雲恬那好看的柳眉慢慢擰起,“這……怎麼這麼醜?”
姜嬤嬤對雲恬多了一抹顯而易見的親切,“小娃娃剛出孃胎都長這樣,這府裡太久沒添小娃娃,二小姐沒見過也是正常。”
她笑著將襁褓中的男嬰送到雲恬和雲硯之面前,“抱抱他吧。”
雲恬微微一愣,發現雲硯之也怔然看她。
向來冷傲清貴的他,極少露出這樣無措的表情,可是,她也不會抱孩子啊……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半晌,竟都沒有伸手抱孩子的打算。
姜嬤嬤悻然收回手,又及時開口化解了尷尬,“幸好幸好,有能幹的兄長和姐姐在,咱們六公子總算是福大命大,安生落地了。”
嬰兒的平安降生,衝散了清心園緊繃凝滯的氣氛。
華霓裳隨後走出房門,額角還沁著汗水,臉色疲憊。
她一手提著藥箱,一手拎著一條枕巾。
出於禮節,雲硯之隨雲恬一同迎上去,向她致謝。
華霓裳似有些詫異雲硯之會親自行禮,打量了他幾眼,終究沒說什麼,只將手上的枕巾遞給雲恬。
“這枕巾上面,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