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心不會再痛,也不會再有弱點。
她的手指慢慢攥緊柔軟的錦被,咬得無一絲血色的唇,滿是倔強低喃。
倘若,他真與慕家滅門有關……
她一定,親手殺了他!
……
華霓裳將青湮紫陌留在月吟居,雲恬的傷也在幾人的精心照顧下好得差不多。
半個月後,太后再次召見她。
只不過,這次,太后直接是以想看看裴遠廷未來世子妃長什麼樣為由,召見的她。
雲恬去信,請裴遠廷陪她一同入宮。
話裡話外,還拿雲薇威脅他,她若在宮裡吃了苦頭,雲薇定也要在侯府吃苦。
“幼稚!”裴遠廷將信揉成一團丟開。
於湛立在一旁他身後,忽然感慨了一句,“雲大小姐這性子,跟慕大小姐倒是有幾分相像。”
“她拿什麼跟甜甜比?”裴遠廷眉梢微冷,語調也沉了下來。
於湛連忙噤聲。
裴遠廷閉眼揉了揉眉心,抬眸時,又是慣有的溫雅清俊。
“備馬車吧,去承恩侯府。”
於湛應是,低垂著眼不敢再多言。
進宮的一路,雲恬都低眉順眼跟在裴遠廷身後半步之遙。
雖然慕長纓來過好幾次永壽宮,可身為庶女的原主雲恬卻從未進過宮。
裴遠廷帶著雲恬聽來到永壽宮正殿,一眼便見到太后端坐主位,她不笑的時候眉峰也是微微上揚,整個人看上去,還是一如既往地儀態威嚴,高高在上。
她屏住呼吸,極力剋制著狂湧的恨意。
太后下首,還設了好幾個桌案。
左側依次坐著東方悠悠和東方延兄妹,她記得,太后與兵部尚書東方懷遠是表兄妹,算起來,太后也是東方兄妹的表姑母。
正殿右側則坐了一個人,雖然背對著他們,雲恬還是第一眼就認出那人。
是他......
雲硯之!
兩人對著太后斂衽行禮,太后一雙蒼老而凌厲的目光把雲恬整個人從上到下審視了一遍。
“雲大小姐的傷,大好了?”語氣不鹹不淡,聽不出息怒。
從雲恬走進正殿的一刻,雲硯之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她。
見她抿唇不回話,雲硯之拱手道,“太后娘娘,她……”
“回太后娘娘……”雲恬有些遲疑地垂眼,“其實,還不大好。”
她很清楚,太后這是要尋機會發作她上次借傷不入宮,先斬後奏與裴遠廷定親的茬。
“哦?”太后儼然不信。
她掃了雲恬下垂的裙襬一眼,“這麼久還不見好,看來傷得很嚴重,撩起來給哀家瞧瞧吧,哀家待會兒讓太醫過來給你治一治。”
太后當眾說出這樣的話,雲硯之已然沉了眼。
可太后扶著把手,端坐高位,神容更是肅穆,似容不得半分辯駁。
坐在他對面的東方延手裡摺扇嘩啦撐開,一雙桃花眼毫不客氣地朝雲恬腿上瞧,“聽說雲大小姐被狼群咬傷了,這可不容小覷。”
立在她身邊的裴遠廷微微上前一步,恰好擋住了他的視線。
雲恬第一次近距離感受到太后身上散發出的戾氣。
眼前這人,極有可能就是設計暗害父兄,為收攏兵權藉機除掉慕家的黑手。可她知道,如今不是衝動的時候。
父兄威名遠震,尚且落得馬革裹屍,蒙冤慘死的下場,更遑論是如今毫無根基的雲恬!
雲恬深吸口氣,平靜應下,“是,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