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在裴遠廷身後闔上。
他一雙溫潤頹然的眸子漸漸恢復了銳利。
於湛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世子,了悟方丈給您的藥。”他從懷中摸出一個紅豔如血的瓶子。
“拿過來。”
於湛將瓶子遞給他,猶豫了一下道,“世子,外面都在傳……”
“我都知道。”他取了一顆紅色的藥丸嚥下,很快,蒼白的面色有所轉圜。
於湛急問,“踩踏案分明與世子無關,可他們說得跟親眼見著似的,這該如何是好?”
裴遠廷面無表情,“放心,雲硯之意圖捅破天窗,父王只會比我們更急。”
“可世子的名聲……”
裴遠廷忽然笑了,“名聲?”
他坐到書案前,將紅色藥瓶收入暗格,無意間瞥見雲恬給的黑色藥瓶,“我如今不過是個朝秦暮楚,見異思遷的紈絝世子罷了。”
將藥瓶捏在手上轉了幾圈,裴遠廷又似在自言自語,“可為何這樣的我,還有人非要定親不可?”
於湛沒有聽清他的話,撓著頭問,“難道世子真要聽王爺的,等生米煮成熟飯,逼著雲大小姐認下?”
裴遠廷卻是反問,“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於湛一臉糾結,“世子光風霽月,王爺居然讓世子做這樣的事......小的倒是覺得,雲大小姐不像不講道理的人,要不打個商量,讓二小姐做平妻......”
啵一聲。
裴遠廷拇指彈開了瓷瓶蓋子。
目光卻是深邃起來。
平妻?
她那麼恨雲薇,能答應?
“只不過,這樣的話,世子就該同時應付兩個女人了,當初世子答應雲薇小姐的條件,可不就是為了......”於湛悄悄看了他一眼,不敢往下說。
裴遠廷卻是一臉平靜。
“事已至此,與雲恬定親已是板上釘釘。”他闔上眼,“罷了,只要能將雲薇留在身邊,一個與幾個,於我而言,早已沒有區別。”
此時,隨著窗外一陣輕風拂過,藥瓶中濃郁的腥臭味撲鼻而來!
裴遠廷下意識側開臉,幾步之外的於湛也聞到了味道。
於湛頓時神色微變,隨即面紅耳赤。
裴遠廷沒有錯過他的表情,“什麼東西?”
於湛撓著頭髮,支吾道,“是、是、是前幾天晚上弄丟的……治、治腳氣的藥……屬下還以為掉水裡了……”
他越說越羞憤,“定是那個黑衣女人趁我不備偷的!”
最可惡的是,她們居然拿了他治腳氣的藥,騙世子說是什麼菟絲花的毒藥!?
裴遠廷擰眉。
將瓷瓶朝他身上一拋,“拿著你的東西出去。”
見他捏著鼻子,手忙腳亂找塞子的模樣,忍不住搖頭。
腦海中卻不由自主浮現出雲恬放狠話時,那張冷若清霜的臉。
小騙子……
倒是能耐。
又騙了他一次。
就在這時,門口小廝敲門,“世子,蕭大人又來了。”
於湛聞言蹙眉,“這傢伙可真是陰魂不散。”
世子明明只答應給蕭羽創造機會,至於將雲恬推下水的餿主意世子全然不知。
可如今倒好,蕭媛出了事,蕭羽反而倒打一耙,將蕭媛的死怪到他們世子頭上。
於湛有些擔憂道,“如今外面謠言越傳越難聽,就連北區的右扶風連曌也摻和進來,要是蕭羽趁機在外面胡說八道,抹黑世子,我擔心會對肅王府大大不利。”
裴遠廷解開束冠,任由一頭長髮披落在椅背上。
他慢條斯理把玩著書案上一個陳舊的木盒,似笑非笑,“他不過是想要戶部侍郎的位置而已,你以為,他真是心疼自己的妹妹?”
於湛聞言震驚了。
“就憑他?”
戶部左右侍郎可都是正三品的官員!
他蕭羽一個從五品的員外郎,居然妄想一步登天,擢升為戶部侍郎?
於湛義憤填膺道,“此等小人,世子若幫了他,以後定會變本加厲!”
可若不幫,他又難免到處胡說……
如今,他畢竟是死者親眷,又是朝廷命官,他若豁出去魚死網破,踩踏案一旦被掀起來,就很難再壓下去。
“世子,那咱們如何是好呀?”
裴遠廷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