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不過,東方懷遠在信中只說,讓他不要出城,也不要碰最新送過去的那批糧草,並且要他立刻向百姓徵糧,關閉城門,保護好自己。”
雲恬顫聲道,“糧草……你是說,他們早在慕家軍的糧草裡動了手腳?”
難怪,難怪父兄們的屍腹中盡是野菜雜草!
四哥頗通藥理,他們定是發現糧草有異,方才棄糧而食野菜求生……
是戶部……
能在軍糧裡動手腳的,戶部主事之人脫不了干係!
她瞠目欲裂,忍不住急吼出聲,“可那個時候,東方懷遠正率北疆邊軍鎮守燕平山,燕平山是北疆最後一道防線,他為何不讓東方延增援?!”
一旦青雲關被奪,蠻奴人下一個要奪的,就是燕平山關隘。
燕平山關隘若是守不住,蠻奴將長驅直入,殺入大慶腹地,屆時,東方懷遠無疑會成為大慶的罪人!
東方懷遠哪來那麼大的底氣,敢做這種孤注一擲的抉擇?
除非,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蠻奴人的目標,只有駐守青雲關的慕家軍!
她傷心欲絕的模樣,讓雲硯之心疼不已。
可是,這便是他所查到的真相,即便殘忍,她總有一日也要面對!
“東方懷遠的動機的確可疑。”
見她很快捋順了思路,思緒也還算控制得住,雲硯之繼續道,“得知東方延拒不增援,與東方懷遠有關之後,我派人聯絡了燕平山守軍的故友。”
“他們說,在青雲關被攻破的半個月前,肅王的心腹,也就是蓬萊當鋪的錢掌櫃,曾親自去了一趟北疆,與東方懷遠密談了足足一個時辰。”
雲恬整個人都在發抖。
半個月,從東方懷遠得知訊息,再送信到湯城阻攔東方延出兵,時間剛剛好!
東方懷遠和戶部尚書杜原,可都是太后的人啊……
她無法想象,為了對付兵權在握的父親,肅王竟然不惜暫時聯手太后,與東方懷遠那些人合謀,坑殺數萬慕家軍!
青雲關戰敗後,蠻奴人佯攻燕平關,東方懷遠假意受傷,向朝廷求兵增援。太后趁機將華國公府滿門武將調出永定,年近七十的外祖父,領著華家武將親赴燕平關,接掌北疆邊軍,替東方懷遠收拾他們留下的爛攤子......
東方懷遠得以帶著東方延順利回京,太后和肅王趁著華國公不在,對留守的慕家女眷趕盡殺絕,只為得到北疆私軍印信!
瘋了……
皇室的那幫人,全都瘋了!
他們不顧那些為國捐軀馬革裹屍的兵將們,更不顧那些受戰火吞噬半生顛沛流離的黎民百姓……
他們的的眼底,從來只有自己!!
事實真相越捋越順,雲恬整個人卻如置冰窖。
雲硯之忽然上前,一把將全身發冷,抖個不停的她攬進懷裡。
她下意識掙扎,卻掙不開。
慢慢地,在他懷中發出瀕死小獸般絕望的嗚咽。
她用力捶打他,試圖讓他鬆手。
“鬆手!放開我!”
可雲硯之雙臂越捁越緊,不容分說地將她的腦袋按進胸膛。
“想哭就哭,這裡沒有別人,不必忍著……”
觸及他溫暖的懷中,雲恬只覺喉間的酸澀再也控制不住。
眼淚撲簌,如珍珠滾落,一發不可收拾。
這是第一次,她忘了去想,要如何向雲硯之解釋她的情緒,忘了去想,一旦重生的事被人知道了會面臨怎樣的困境。
此時此刻,她只想有一個懷抱。
一個可以容納她偶爾脆弱,可以替她擋風遮雨,可以任她宣洩悲傷的懷抱。
雲硯之給了她。
在她還沉浸在悲慟中,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時,他已經毫不猶豫,送出了她想要的。
可他呢?
他要什麼,卻從來不說。
他對她的好,似乎從來不求回報。
除了,那個即興的吻。
許久之後,她問。
“雲硯之,你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