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藝賽重新開始。
秦觀一上馬背,果然跟變了個人似的。
原先的張揚自信盡數消失不見了。
坐在雲恬他們的位置可以清晰看到,他的臉色甚至有些發青,才射了兩箭,額頭已經出現細密的汗珠。
秦觀全身都在顫抖。
父親被戰馬踩死的那一幕,自驚馬朝他奔來的時候開始,就一遍又一遍浮現在眼前……
他以為他已經放下的那段傷痛,其實,只是被時間掩埋了。
從未真正消失。
就在第三圈,秦觀策馬從候考區跑過的時候,耳際,忽然傳來一聲如風鑽入耳般的細語。
“秦觀,莫讓瞧不起你的人得逞!”
秘音入耳。
手抖得厲害的秦觀猛地轉頭。
瞬間,秦觀詫異的目光落到一襲白衣,不知何時悄然站起身的雲恬身上。
他彷彿在女子帶著堅毅的瞳孔裡,看到了自己此刻的狼狽。
是啊……
一天之內,難道他要在同一片賽場丟兩次臉嗎?
第一次,還能說是意外。
那麼,第二次呢?
他們只會說他秦觀技不如人,只會說他連馬都騎不好,還想領兵打仗。
過了今日,那群世家貴胄的公子哥兒們還會嗤笑他,笑他不自量力,笑他心比天高!
他此刻一分一毫的恐懼和猶豫,都只會讓他從小苦練武藝和射藝留下的汗水,化為烏有……
他怎麼甘心?
怎麼甘心!
秦觀一扯馬韁,雙腿微夾馬腹,座下頓蹄不安的戰馬似乎感受到了背上之人的強勢,嘶鳴一聲,順著他的心意撒開腿。
騎馬所有技巧其實秦觀早已熟稔。
此時,克服了恐懼,秦觀在一瞬間,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人馬合一,彷彿胯下戰馬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他定下神,鬆開馬韁,拉弓射箭,一氣呵成!
在連續三次與箭靶上的紅心錯過之後,他終於命中!
之後的幾圈,秦觀耳際似乎已經聽不到周圍的所有聲音,他的眼裡,只有障礙欄和箭靶上刺目的紅點。
連中六靶!
秦觀一改頹勢,後面的六箭皆是不偏不倚,命中靶心。
他在一片雀躍歡呼聲中朝雲恬他們策馬走來,與晉級者一一擊掌。
走到最後,秦觀看著一臉微笑朝他伸出手的女子。
他顫抖的手緩緩伸出,拍在她掌心的瞬間,反手按住她的手掌。
“多謝!”
今日的第二聲謝,遠比第一聲鄭重,虔誠。
第一次,謝她救命之恩。
第二次,謝她挽救了他的心。
若今日因怯懦和恐懼而錯失機緣,他或許會悔恨終生,甚至一蹶不振。
“真要謝我,以後就給我當護衛吧。”
“……?”
秦觀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雲恬已經鬆開手,轉身朝她的戰馬走去。
自打雲恬馴服了那匹馬,校場外心有質疑的人都默默閉了嘴。
不少世家紈絝們更是暗中開了賭局。
一部分人斬釘截鐵道,雲恬身子孱弱,能把馬術學得如此精湛已是不易。
另一部分人則道,雲恬敢報名參加武閣招考,定是有武功傍身,射藝自然不在話下。
最重要的是,雲恬是雲家人,雲硯之的妹妹。
雲硯之是誰?那是皇上親封的驃騎將軍,正二品朝廷重臣!
最近雲恬剛剛拿回嫡女之位,又以驚人之姿殺入武閣招考,說不定,雲恬就是承恩侯府一直藏匿的底牌。
這次參加武閣招考,雲恬明顯是衝著明年雙考的軍將名額去的。
就在眾人激烈議論的時候,雲恬早已策馬,沿著剛剛跑過的賽道一騎絕塵。
剛剛駕著瘋馬都能應對自如,更別說是現在,在一片期許的目光中,雲恬雙手脫韁,拉弓射箭。
咻一聲。
第一支箭羽精準命中。
她面無表情重新拽起馬韁,跑向第二個障礙欄。
就這樣,在陣陣驚呼中,她跨過了九道障礙,最後,以一個標準的滿弓,射出最後一支箭羽。
幾**息的氣氛下,命中紅心!
監考的夫子在一陣陣激動吶喊下,敲響了今日一個九矢滿環的鐘聲。
誰也想不到,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