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遠廷的話一出,宴廳裡炸開了鍋。
“先潑了人家雲大小姐,再往自己身上倒酒,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聲,也要栽贓雲大小姐蓄意報復!”
“天啊,這戶部尚書嫡長女,手段居然如此齷蹉!”
“可不是嗎?不去戲班子真是可惜了啊!”
杜知夏臉色陣青陣白,她求救地看向杜夫人,“母親,我……”
杜夫人同樣如坐針氈,見眾人齊齊朝自己看來,尤其肅王妃的眼神陡然變得凌厲。
何氏慢悠悠開口,“我倒是挺好奇,杜小姐心地純良,年紀尚輕,怎麼能想出這般齷蹉的手段?當真叫人難以置信。”
雲恬平聲道,“是啊,我也覺得,杜小姐定是受人挑唆。”
她的目光有意無意掃過杜夫人,“杜夫人,在這個宴廳裡,杜小姐大概也只會聽您這個孃親的話了吧。”
杜夫人渾身一震。
沒想到雲恬母女這樣敏銳,可她終究不是杜知夏這種剛剛及笄的小丫頭。
能穩坐戶部尚書夫人之位,自然不會被雲恬和何氏幾句話唬住。
她定了定神,輕咳一聲,“我也覺得我家夏夏定是喝多了菊花釀,又受人挑唆,才做下這樣的糊塗事。”
她的目光環顧了一圈,最後定格在紀晴身上。
紀晴陡然被她盯住,心裡咯噔聲響。
她下意識往後退,想躲到杜知夏身後。
杜知夏對母親的眼色十分熟悉,回過味來,突然拉住紀晴的手,“紀晴,你為什麼要利用我!”
紀晴震驚抬眼,
就見杜知夏一臉痛心疾首哭起來,“你我的父親同在戶部,我一直拿你當最好的姐妹……枉我平日待你那麼好……”
提及父親,紀晴瞳孔驟縮。
她何嘗聽不出,杜知夏這是在威脅她!
“晴晴!”
這時,紀晴的母親紀夫人快步從人群中走出來,對著紀晴劈頭蓋臉厲喝,“杜小姐都承認了,你還不認錯!”
“母親,我……”
“閉嘴!”紀夫人拉著她跪下,指甲蓋在她掌心用力按了按,“快點向王妃認錯,再向雲大小姐道歉。”
掌心傳來鑽心的疼,卻遠不如心口的疼。
“雲大小姐,抱歉,是我……是我一時豬油蒙了心……”她委屈得哽咽,卻不得不屈膝跪下,眼底的屈辱隨之眼淚滑落地面。
周遭一片靜謐,無人為她辯護半句。
她無限後悔,為何要自告奮勇幫著杜知夏對付雲恬……
雲恬漠然俯視著她,又看向杜知夏,慢條斯理問,“杜小姐的道歉呢?”
杜知夏抿著唇,“我不過是受她指使……”
雲恬轉身看向肅王妃,“王妃娘娘,杜小姐這意思是說,不是主謀,就無罪了?”
肅王妃腦仁生疼,瞪了杜知夏一眼,心裡暗罵這個姓杜蠢豬一天天地給她惹事生非。
就這樣的貨色,杜夫人那老貨從前還敢妄想杜知夏能入禛玉的眼!
她兒子眼睛又不瞎!
肅王妃不耐煩道,“杜小姐,快向雲大小姐賠個不是,回府歇著去吧。”
這話不但要她認錯,還順勢下了逐客令。
杜知夏羞憤難忍,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她不情不願轉向雲恬,口吻卻不以為然,“抱歉了啊,弄髒你的衣服,我照價賠償你十套,總行了吧……”
一語未盡,身後傳來一陣吸氣聲。
突然,一道高大的身影大步朝她們靠近。
下一瞬,一件披風揚起,穩穩搭在雲恬肩膀上。
抬眼,只見身著銀芒鎧甲,高大威武的雲硯之如一座可靠的山,凜立在她身後,周身挾帶的寒意極具壓迫性。
茱萸跟在雲硯之身後,顯然是取衣的時候遇見的。
看雲硯之的眼神,該知道的,大概都知道了。
雲硯之居高臨下睨著杜知夏,嗓音沉斂,如案上的菊花釀一般,醇厚,濃郁逼人,“既然不願意道歉,倒也不必勉強。”
杜知夏覺得自己就快要溺斃在雲硯之深入寒潭的黑眸裡,本是嚇得說不出話,突然聽到他這麼說,一時愣住。
她下意識朝他露出一抹笑,卻見雲硯之隨手拿起案上的酒壺。
她一時不明所以。
然而下一刻,頭頂一陣溼涼嘩啦啦流淌而下。
只見雲硯之忽然抬手,在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