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張隼和地上自己屍體之間的角度與距離都在不斷縮排。
他就像電影中出現的魂魄一樣想要重新回到自己的肉體。
張隼感覺自己的一隻眼睛已經不受自己的控制了,它在左右轉動,想要掙脫自己的眼眶一般。
“我是自殺的嗎,拿著一把水果刀,但是為什麼身上沒有傷口,地上沒有血跡。”還在張隼控制之下的眼睛眨了眨,一絲光亮在眼中閃過,但轉瞬就黯淡了下去。
他與地上的屍體越靠越近。
某種重要的,奇異的,恐怖的存在被張隼所忘卻。
從他第一眼看到自己屍體的那一刻起,他就將這晚之後的記憶全部否定。
因為心裡一直有個東西在引導著他
“眼見為實”
“不,我不是自殺,我的表情充滿了驚恐,我的身體蜷縮在牆角,我好像遇到了這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張隼看著自己想道。
“無法逃避,無法防禦。”心中的聲音又響起。
20°,張隼的腳與地上自己的屍體已經粘連重合。
“是連環殺人犯嗎,他闖入了我的家,把我給殺死了。”他又有了一個想法。
但很快被他否定。
“我有明顯的掙扎,不可能沒有爭鬥的痕跡,所以,他是用毒氣把我毒死了嗎,還是給我吃的東西里下了毒。”張隼的腦洞很大。
他心裡有兩種感覺,其中一種感覺不斷在引導他去相信所見的一切,去合理眼中的事物。
但另一種感覺比前一種更深刻,更是發自內心的一直在引導著他去懷疑別的東西,不要讓一切都變的那麼合理。
他還記得自己上‘社會心理學’那門課時,老師講課的時候說
“大家一定很好奇,社會心理學裡面的許多結論都是生活中的常識,但大家有沒有想過,它們為什麼會成為常識。”
“它們成為常識的理由是什麼,到底經過了什麼樣的論證過程,為什麼我們遇到事情會毫不猶豫地使用它們,為什麼我們自己都沒論證過而不去質疑它們?”
多疑的張隼一直懷著質疑的眼光看待事物,所以在面對哪怕心中很自然的東西時,他也會有所猶豫。
但他還在向著自己的屍體傾倒。
15°,大腿和腹部已經貼合住了地上的屍體,甚至連胸膛都粘連了一小部分。
張隼感覺自己的意識有些模糊,就好像要被某種東西所替代了一樣。
他此時基本上已經與自己的屍體面對面接觸著。
“不是用毒氣,也可能不是用毒水,因為我的死只有驚恐而沒有痛苦,那我到底是怎麼死的?”張隼心裡的疑問加深。
在他看不到的四周,房間裡已經擠滿了人,這些人有存在他記憶裡的劉驚玉,宋慶棠,還有師念,甚至有在大洛市第一中學的那些穿著校服的學生,還有許多他沒有見過的,不認識的人,在人群中還有一些外國人的面孔。
他們人擠人站在房間內,一直延申到房間外與樓道中,甚至整個盛唐小區都擠滿了人。
他們站無可站,一大群人在堆疊成一道高高的牆,擠在了張隼臥室的窗戶外面。
他們眼眶裡的眼睛一隻漆黑無比,另一個眼眶卻少了一個眼睛。
但他們用那個漆黑到可以吞噬一切顏色的眼睛盯著即將傾倒入地上屍體的張隼,彙集而來的視線像是要加把勁把張隼推進去一樣。
“殺我的是誰,是誰?”張隼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自己的屍體就像是一張溫床,他好想好想投入溫床裡好好的睡一覺。
但最後一絲疑問尚未解決,他又有些不放心。
雙手在進入屍體的時候不小心被屍體拿著的水果刀給劃破了個口子。
鮮紅的血液從口子中流了出來,滴在了屍體的身上。
屍體還在迷茫的那隻眼睛瞬間清醒,他看到已經半閉上眼意識模糊,馬上要傾倒在自己身上的張隼說道
“是鬼。”
地上的屍體將刀放在了張隼的脖子上,猛然用力一劃。
脖間鼓脹的血管被劃開,鮮血如高壓水槍一般傾灑出來。
“咕...咕咕”張隼的嘴裡發出來氣泡的聲音。
但下一刻,與地上的屍體合二為一。
在合二為一的那一剎那,張隼的眼神從迷茫變成冷漠暴戾,其中一隻眼的漆黑已經褪去,變成了充血而導致的鮮紅,就像是得了嚴重的紅眼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