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青此刻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他當然知道,段元烽肯定是預謀將懸空寺的黃金和兵器進行轉移。
這些物資一旦落入魏氏手中,自然是讓魏氏如虎添翼。
趙樸多年來一直利用魏馬兩家的爭鬥,儘可能保持力量的平衡,如此才能維持河東表面上的穩定。
平衡的本身,也就維持趙樸身為節度使的權威。
這種力量平衡一旦打破,對趙氏來說絕對是災難。
他想阻止這些物資落入魏氏之手,但卻發現自己眼下根本沒有這樣的實力。
非但如此,自己無論走到哪裡,身後總有幾名赤磷甲士尾隨。
這就表明,段元烽已經死死盯住自己的行蹤,不讓自己有機會從懸空寺脫身。
這其實也在蘇長青的意料之中。
無論魏氏是想轉移物資還是霸佔這處金礦,都需要時間。
所以段元烽會盡可能地爭取時間,不讓任何一名知情者離開。
比起魏長樂,蘇長青其實更瞭解段元烽的為人,對魏氏那些將領的冷酷有很深的認識。
又或者說,蘇長青與段元烽的某些行事方法並沒有什麼不同。
如果需要,段元烽會毫不留情地誅殺所有知情人。
而自己的性命,也只是在段元烽的一念之間。
他在屋內揹負雙手來回走動,心情焦躁不安。
既然無法阻止段元烽轉移物資,那麼自己必須想辦法脫身,以最快的速度將這裡的情況稟明趙樸。
趙樸得到訊息,肯定會迅速有所動作,絕不會讓這些物資輕易落入魏氏之手。
可是想要脫身,難如登天。
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什麼人?”蘇長青冷聲道。
外面沒有回應,只是隔了片刻,敲門聲再次響起。
蘇長青冷著臉,過去開啟門,卻見站在門外的竟然是蘇夫人。
蘇夫人雖然經過刷洗,姿色出眾,但神情頗為憔悴,低著頭,也沒說話。
“你來做什麼?”蘇長青冷哼一聲。
蘇夫人沒有進門,只是猶豫一下,才道:“相,他們要送我下山,我想和你說一聲。”
“要走便走!”蘇長青話說一半,忽然嘆了口氣,道:“進來說話。”
蘇夫人有些忐忑,卻還是進了門。
蘇長青見到外面有兩名甲士盯著,將蘇夫人扯到身後,關上門,這才拉她手走到內屋。
“菀貞,之前是我不好。”蘇長青的語氣變得溫和起來,“這些日子發生太多事情,我腦中一片混亂,讓你受委屈了。”
蘇夫人睜大眼睛,看著蘇長青,小心翼翼道:“相相公,你你不怪我了?”
蘇長青拉她手,讓她在椅子坐下,自己順手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她對面。
“你本就沒有錯,我又如何怪你?”蘇長青苦笑道:“當初只怪我將你帶到山陰,受了這麼多苦楚。菀貞,你可原諒我?”
蘇夫人不知他為何前倨後恭態度大變,但聽得他這樣說,心中寬慰,勉強笑道:“相公,你也受了苦。”
“以前的事情就都過去了。”蘇長青微笑道:“等回了太原,我再好好陪著你。”
蘇夫人忙道:“相公,我們可以走了。我在這裡待著,心裡就害怕。”
“我走不了。”蘇長青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低聲道:“你可瞧見外面的軍士?他們不讓我離開。”
蘇夫人一怔。
“菀貞,他們答應讓你走?”
“傅莊主今天要下山。”蘇夫人點頭道:“她答應帶我一起下山。”
蘇長青問道:“你準備去哪裡?”
蘇夫人低下頭,怯生生道:“我以為相公不要我了,所以所以下山後,準備回太原。傅莊主也答應安排人送我回太原。”
“很好。”蘇長青卻是顯出興奮之色,低聲道:“菀貞,你跟她下山,今天就走。”
“可是相公你怎麼辦?”
蘇長青四下環顧,身體前湊,低聲道:“你下山之後,立刻回太原,途中不要耽擱,日夜兼程趕回去。到了太原,立刻去見節度使大人!”
“這是為何?”蘇夫人詫異道。
“將這裡的事情清楚稟明給節度使。”蘇長青臉色冷峻,“你告訴他,龍背山發現了兵器和大量黃金,魏氏想要轉移物資。”
蘇夫人蹙起柳眉,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