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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義士

夜風呼呼,透過窗紙,隱隱可見院內的老樹在風中搖擺,猶如妖魔狂舞。

屋內卻還是頗為溫暖,燈火閃爍,將兩人的影子拉長。

“因為他逼你服毒,所以你想讓他死?”魏長樂道:“可是他若是死了,你沒有解藥,同樣也活不成。”

白菩薩卻是淡然一笑,看著魏長樂道:“魏公子,你以為我活到今天,是為了自己?”

她一直稱呼魏長樂為魏公子,並不稱呼大人。

魏長樂自然明白,白菩薩並不在意一個小小的山陰知縣,她稱呼魏公子,只是因為河東魏氏。

在她眼裡,河東魏氏當然不是一個山陰縣令能相提並論。

所以與她談話的不是山陰縣令,而是河東魏氏二公子。

她緩緩站起身,輕步走到那幅佛像前,雙手合十,輕誦幾句。

此時她卻是一臉虔誠,完全就是一個佛門比丘尼的樣子。

“魏公子,你是否發現這幅佛像不同尋常之處?”白菩薩再次問了一句先前問過的話。

魏長樂起身來,站在白菩薩身後,再次觀察一番。

他微一沉吟,才道:“佛像莊嚴肅穆,不怒自威。但這幅佛像他的眉眼不像聖佛,倒像是普通人,沒有威嚴,卻充滿慈和。”

“魏公子慧眼如炬。”白菩薩也不回頭,輕聲道:“不錯,他不是佛,卻勝似佛。”

魏長樂不解。

白菩薩終於道:“他是我師父。”

魏長樂一怔,皺眉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的身體寶座都是佛,但面龐卻被我改動,是師傅的樣子。”白菩薩柔聲道:“師父菩薩心腸,比起那些石雕畫像,才是真正大慈悲的聖佛。”

魏長樂站在她身後,感覺到她香肩微微顫動。

他凝視著佛像面龐,愈發覺得那面龐慈眉善目,相由心生,僅看這面貌,似乎不像是什麼歹毒之人。

如果這般慈眉善目的人是白菩薩的師父,卻為何調教出狡黠心狠的徒弟?

“他是否已經不在世?”感覺到此刻的白菩薩似乎很傷感,魏長樂也不管是真是假,還是問了一句。

白菩薩轉過身,兩人近在咫尺,燈火下見到那張豔麗無雙的面龐精緻異常,只不過眼眶卻是已經泛紅。

魏長樂很自然地退後兩步,拉開距離,重新坐下。

“魏公子是否要喝茶?”白菩薩問了一句,但隨即自嘲一笑:“我在魏公子眼中是個歹毒風騷的女人,我的茶你肯定是不會喝的。”

她嫋嫋走到魏長樂對面,依然是跪坐下去,看著魏長樂道:“師父在五年前已經遇害。”

魏長樂敏銳捕捉到,白菩薩說的是遇害,而不是去世。

“發生了什麼?”

“公子可知道青蘿是哪裡人?”

她自稱青蘿,似乎是以世俗身份與魏長樂交流。

魏長樂搖搖頭,心想天大地大,我哪裡能知道你什麼來路。

“我是雲州人。”白菩薩此刻目光清澈,看上去異常乾淨:“雲州珙縣人!”

雲州?

魏長樂立刻問道:“難道你也是從雲州逃難過來的難民?”

“七年前雲州被破,割讓給了塔靼。”白菩薩道:“一開始遭殃的還只是雲中城的百姓,很快就開始蔓延到整個雲州。”

“雲州雖然割讓給塔靼,但那些畜生只當雲州是他們的牧場,百姓成了他們的獵物。他們將雲州百姓列為最低賤的奴僕,隨意砍殺。”

說到這裡,似乎是想到了往事,這俏尼姑顯出痛苦之色。

魏長樂神色凝重,雖然他不一時無法確定白菩薩到底是何自己說真話還是在演戲,但塔靼人在雲州為惡,他卻是很清楚。

“雲州的塔靼駐軍時常狩獵,他們以村落為目標,狩獵百姓,攀比誰砍的人頭多。”白菩薩平靜道:“我記得那是六年前冬天的一個晚上,一隊塔靼騎兵突然出現在我們的村落,那年我十七歲!”

魏長樂此刻的神情也變得平和,一言不發,仔細聆聽。

“到處都是哭喊聲和慘叫聲!”白菩薩香肩顫動,卻還是竭力保持平靜:“眼前都是大火,都是四處逃竄的百姓,還有揮舞著馬刀的惡魔!”

如果這是真的,魏長樂知道白菩薩此刻在心理上其實再次遭受了一次屠殺。

“爹爹拉著我逃命,後面有騎兵追,村邊有一處池塘,結了厚厚的冰。”

白菩薩微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