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地走到二樓,看到楊冰冰睡得正香甜,臉上沒有絲毫憂愁的痕跡,那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模樣,與自己此刻的心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範清和輕輕地坐在床邊,暖黃色的小檯燈灑下柔和的光,照在楊冰冰的臉上。楊冰冰像是感覺到了光線有些刺眼,在睡夢中微微皺了皺眉,呢喃了兩聲,然後翻了個身。範清和就這麼靜靜地坐在床邊,看著楊冰冰,陷入了沉思。
在範清和有記憶以來,腦海中最多的畫面就是那些親戚們為了瓜分她家的財產而在她耳邊無休止的爭吵。父母去世後,家族企業日益衰敗,沒有人為她撐腰,她的性格也因此變得越發冷淡陰沉。她不再主動和別人說話,也不會主動向別人示好。從小到大,她的身邊幾乎沒有朋友,只有江蘊和江如許在她身邊。然而,即便是他們,和她之間也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她從未向任何人敞開心扉,也從未將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給別人。因為她深知,這世上根本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所有的痛苦都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在這紛繁複雜的世界裡,人們聽聞他人痛苦的遭遇,往往只是流露出轉瞬即逝的同情。而當這些遭遇被轉述時,更多的人卻像是在談論八卦一般,那種態度,對當事人而言,無疑是一種變相的嘲笑。範清和深知這一點,所以她從不向他人傾訴,她不需要這種充滿嘲諷意味的憐憫,那隻會讓她的傷口更加疼痛。
楊冰冰,就像是一顆突如其來的流星,闖入了範清和平靜如水又波瀾暗湧的生活,讓一向警惕的她有些猝不及防。其實,範清和早就知曉,范家與楊家有意聯姻,而那個大機率要與自己聯姻的人,正是傳聞中那個不學無術、花天酒地且沒什麼頭腦的楊冰冰。
然而,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發現楊冰冰與傳聞中的形象截然不同。楊冰冰是那樣熱烈而坦誠,她的骨子裡彷彿蘊含著一種堅定不移的力量,永遠積極向上,充滿了頑強的生命力,恰似那迎著太陽生長的向日葵,散發著迷人的光芒,吸引著周圍的人不自覺地靠近,同時也讓人心生羨慕。
範清和輕輕地抬起手,修長的手指緩緩放在楊冰冰的眉骨上,細膩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眉眼,彷彿在感受著楊冰冰夢境中的世界。隨後,手指沿著那優美的輪廓慢慢向下滑動,滑過楊冰冰高挺的鼻樑山根,再經過那精巧可愛的鼻頭,繼續向下,是楊冰冰溫熱的人中。再稍微向下一點,便是楊冰冰那一張能說會道的唇。這張唇啊,既能吐出讓她氣得七竅生煙的話語,也能說出如蜜般甜膩的情話,讓她在真假之間徘徊,分不清虛實。
範清和自認為自己有著敏銳的洞察力,能夠輕易看穿那些帶著目的接近自己的人,並對他們表現出本能的抗拒。可楊冰冰卻很奇怪,她的目的是那樣單純、單一且直接,就是想要得到範清和,除此之外,她似乎並不在意範清和身上所附帶的任何利益。這種直白得近乎幼稚的心思,常常讓範清和感到有些束手無策,不知該如何應對。
不知不覺,範清和的太陽穴開始微微脹痛起來。時間已經快到十二點了,她知道熬夜對身體不好,而自己的身體狀況也不允許她如此放縱。無奈之下,她緩緩躺進被子裡,抬手關掉了床邊那盞散發著暖黃色光芒的小檯燈。
就在她剛剛躺下,閉上眼睛的時候,楊冰冰像是一隻嗅覺靈敏的小動物,順著氣味就湊了過來。她轉過身,胳膊一下子搭在了範清和的胸前,那張帶著溫熱氣息的小臉也緊緊貼了過來,靠近了範清和的脖頸。她像是在尋找一種安心的依靠,用力地吸著氣,嘴裡還呢喃著幾句“範姐姐”。
範清和看著身旁像八爪魚一樣緊緊抱著自己的楊冰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白天不知道在外面和誰鬼混,晚上卻在自己身邊裝出這副深情的模樣,真以為自己是那麼好糊弄的嗎?範清和越想越氣,她抬起手,緊緊抓住楊冰冰的胳膊,然後用力向一旁一甩。楊冰冰因為白天打了一整天的工,早已疲憊不堪,此刻被這麼一甩,只是哼哼唧唧地扭動了兩下身體,並沒有醒來。
範清和一把將被子搶過來,全部卷在自己身上。她心裡想著,自己已經給了楊冰冰兩天的時間,可她卻始終沒有主動坦白和沈唸的關係,也沒有對沈念說的那些話做出任何解釋。一想到沈念,範清和就感覺一股無名之火從身體裡湧起,直直地衝向心髒,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努力壓下不斷上湧的怒意,冷笑一聲,暗自思忖:沈念和楊冰冰是什麼關係,跟我又有什麼相干呢?我為什麼要一直糾結這件事呢?
明天,范家的那些人又要大張旗鼓地為她舉辦生日宴會。他們明明知道,她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