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跑了多久,我回到了村裡,鄉間小道上幾個揹著草帽的老人一邊吐槽著怪異的天氣一邊各回各家。
是啊,霧能把天光遮死,把白天弄得跟晚上一樣,是個人都能察覺到怪異,然而只有我心裡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摸著霧又走了一陣子,竟然停在了張老黑家的門口。順著虛掩的大門向裡面看去,張老黑正坐在屋頭咂煙!
靠,這麼快就跑回家了?
我大喇喇衝進張老黑屋裡,也不顧他一臉倦容,便質問起來:“我以為你是開玩笑,你卻真把我給賣了!你還是不是人啊!”
沒想到張老黑臉上寫滿了一臉之中:“我把你給賣了?我在家裡待了一天,大門不敢出,二門不敢邁,飯都沒吃上一口,去哪兒賣你?我看你是著了那新娘的道兒,又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吧?”
聽他這麼說,我便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倒豆子似的講了出來,他銜著煙若有所思道:“請仙請來的那位估計牽制不了她多久,子時一過她的力量大增,說不定比那些地靈妖精都有本事,到時候咱倆恐怕在劫難逃。”
“這麼說,已經沒有活路了?”
“有,那就是跑!趕緊跑!跑得越遠越好!”
“可是……”
“可是啥可是?萬一到時候因為你她反手屠了村,別說你我,就連你爹孃恐怕也要受到牽連!”張老黑急的直拍大腿:“趕快走吧!”
打從我認識他起估計也就這番話說的最有道理,於是我強行壓制著心中的不捨,待他簡單打點了些物件,就啟程準備離村。
顯然,離開也沒那麼容易。
坐著張老黑的小三輪車,剛到村口便有一陣陰風攔路,那女鬼像變戲法一樣出現在我倆面前。
她緊盯著張老黑,大有一種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架勢,從張瘸子的死就能看出,她是個睚眥必報的女鬼!
就見她直勾勾站在那裡不動,透紅的嘴唇顯得格外扎眼。
一股力量將張老黑從車上拍下來飛出去近兩米遠,他倒在地上從兜裡掏出之前對我用過的硃砂糯米潑灑,以暫緩對方的攻勢。
她轉而一個猛子向我扎過來,不想一道厲光閃過,她又收身退開。
估計是張老黑之前在我身上用過的那些東西起了作用,保住了我一條小命,當然,也徹底激怒了女鬼。
“好啊,三番五次的拒我於千里之外,就連心頭血都給了別人。既然我有情你無意,我就親手送你上西天!”她齜牙咧嘴的衝我嘶吼,噴出一陣陣刺鼻的血腥味。
說時遲那時快,她伸手就衝著我的心臟掏過來!
危急時刻,張老黑扯著嗓子狂喊:“狗牙!狗牙!把狗牙扔出來!”
一切都發生在幾秒之間,那女鬼向我索命,張老黑仰天大喊,我手忙腳亂從口袋裡摸出雕黑狗牙也不知道往哪兒扔了出去。
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過後,我看到女鬼的左眼汩汩的淌出黑水,隨後便消失不見。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能活下來。
我和張老黑都在地上坐著緩了半天,才繼續踏上行程。
躺在曾經裝過無數次屍體的三輪車裡,我仰望著疏星閃爍的夜空。我知道,一切還沒有結束,甚至或許只是開始。
我問張老黑:“你說,張瘸子怎麼沒有想到用這狗牙。”
張老黑脊背一僵:“一切自有定數。”
三輪車沒有照明,晚上根本走不了多久。我們在隔壁村子裡找了個十分湊合的小旅館準備先安頓一晚。
我和張老黑合計了半天,把所有能投靠的遠房親戚都思索了一遍也想不出好的去處。直到最後他才很不情願的說出了一個朋友的名字——許安下。
為什麼不情願呢?
躺在旅館的土炕上,我倆一邊撓著蚊子叮的紅疙瘩,一邊秉燈夜談,問了半天他才支支吾吾講出個所以然。
原來,張老黑曾經也想過找個師父修行,那是他還年輕,一個人跑城裡尋找當時遠近聞名的道家仙師。
與他同期前去拜師求學的人有很多,其中一個就是許安下。
那時許安下還是少年,比張老黑小好幾歲。因為兩個人搭了同一輛黑車,為了同一個目的去同一個地方,故而就此結交。
在見到仙師之前,張老黑對許安下其實是有點輕蔑之意的,按照張老黑自己的說法,他就是個黑黑瘦瘦還髒兮兮的窮小孩,一看就沒有什麼慧根。
結果怎麼著?剛一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