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疾馳的火車車廂內,除了沈家夫妻之外,還有老三沈知軒。
“媽,您也別太著急上火啦。剛剛電話裡頭都說了,妹妹她已經從遙遠的大西北匆匆忙忙地往回趕呢。”沈知軒輕聲安慰著滿臉焦慮的母親周桂芳。
然而,一向性格強勢、能言善辯的周桂芳這次卻沒有像以往那樣立刻反駁兒子的話。她只是呆呆地坐著,眼神空洞無神,彷彿思緒早已飄到了九霄雲外。
一旁的沈德文看到妻子這般模樣,心中不由得湧起一股深深的自責和懊悔。只見他眉頭緊皺,臉色陰沉,長嘆一口氣後說道:“都怪我,要不是因為我。你們母女倆也不至於整整三十年都沒能相見!”說到最後,他的聲音甚至有些微微顫抖起來。
聽到丈夫這番充滿愧疚的話語,周桂芳緩緩回過神來。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用略帶沙啞的嗓音說道:“這件事情怎麼能全怪你一個人呢!說到底還是我自己太過倔強好強了。倘若當初我能夠稍微放下一些自尊,主動向爸認個錯,服個軟,也許我們一家人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說著說著,周桂芳的眼眶漸漸溼潤了,淚水在眼眶裡直打轉兒。而此刻的她,滿心滿腦想的都是即將要見到闊別已久的母親,內心充滿了緊張、期待以及無盡的悔恨。
她真的好害怕會再次失去這個難得的機會,畢竟人生苦短,又有多少個三十年可以讓她去揮霍浪費呢!
清晨時分,太陽剛剛升起,沈知兵便已經迫不及待地來到了火車站。他焦急地踱步著,時不時望向火車進站的方向。
終於,伴隨著一陣汽笛聲,火車緩緩駛進站臺。車門開啟後,周桂芳匆匆忙忙地下了火車。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沈知兵,顧不上停歇,立刻快步走過去問道:“你外婆怎麼樣了?”語氣中滿是關切和擔憂。
沈知兵連忙迎上去回答道:“媽,您別太擔心,外婆沒什麼大礙了。不過……”說到這裡,他稍微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不過,還需要每天扎針治療一段時間。”
聽到這話,周桂芳的心猛地一緊,眉頭皺了起來,著急地追問:“什麼叫沒什麼大問題?那為什麼還要扎針?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一連串的問題脫口而出。
沈知兵見狀趕忙搖了搖頭解釋道:“媽,我說的都是實話啊,真的沒有瞞您。之所以要扎針,是因為妹妹說外婆體內有淤血聚集,需要透過扎針來將其排出體外。”
周桂芳聽說是沈知許說的,那顆懸著的心這才稍稍放鬆下來。畢竟在她心裡,女兒向來懂事靠譜,既然是她說的,應該不會有錯。於是,她點了點頭,長舒了一口氣。
一家人迅速出了火車站,隨後便上了軍車,只見車子向著醫院疾馳而去。
一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語,各自想著心事。
沒過多久,車子就穩穩地停在了軍區醫院門口。車門緩緩開啟,周桂芳小心翼翼地下了車。然而,她並沒有著急立刻走進醫院,反而伸手緊緊拉住身旁的沈知兵。
只見她滿臉擔憂地低頭審視自己身上穿著的衣服,遲疑地問道:“我這樣子穿合不合適呀?要不還是回去換一身吧?”
聽到母親的詢問,沈知兵微笑著安慰道:“媽,您這身打扮很好看呢,特別時髦,真的不用再換啦。”
得到兒子肯定的回答,周桂芳心下稍安。她心裡清楚自家二老向來都是大大咧咧、直來直去的性子,不太會講那些討人歡心的漂亮話。如今能給出這般評價,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周桂芳深深地吸了口氣,彷彿給自己鼓氣一般,然後邁著堅定的步伐朝著醫院裡面走去。
此時,病房內的氣氛有些緊張。榮勤川正在苦口婆心地勸說榮老爺子:“爸,等會兒姐姐就要過來了,您要不要先回避一下呀?”
榮老爺子一聽這話,頓時瞪大了眼睛,聲音洪亮地吼道:“迴避啥?難道老子還怕見到她不成?”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就迎上了沈知許投來的一道不滿的白眼。沈知許沒好氣地說道:“喲呵,聽您這嗓門兒,中氣可真是十足啊!”
榮老爺子梗著脖子反駁道:“本來就是這麼回事嘛!她又不是外人,我為啥要躲躲藏藏的?搞得好像我做了啥虧心事一樣!”
沈知許一臉無奈地輕輕搖了搖頭,然後耐心地解釋著:“真不是我媽媽不願意來見您,而是您自己一直都不肯願意見她呀。我們之所以讓您迴避一下,那完全是為了您著想呢。”
“我才不要走!”榮老爺子雙手抱胸,氣鼓鼓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