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子坐在輪椅上,背對著窗戶講從小到大給顧馳說的太爺爺故事,室內開著工作臺的護眼燈,機械的掛燈垂下,蘇覓雪坐在一堆工具面前,一邊聽顧老爺子說話一邊自己搗鼓。
外面風聲呼呼,蘇覓雪偶爾附和,抬眼的時候瞄到了窗外,嚇了一跳,再看發現是顧馳,又鬆了口氣。
男人居然還在窗戶上哈了口氣,明明門沒鎖,顧馳還站在外面,蘇覓雪心想:什麼毛病,喜歡在外面偷窺。
顧老爺子還在回憶過去,沒注意到蘇覓雪的異常狀況。
顧馳在窗戶上的白霧裡畫了個愛心,蘇覓雪都不忍心再看,實在是太幼稚了。
“顧馳爸爸就不喜歡做這個,但是……”
抬眼發現蘇覓雪盯著窗外看,惹得顧老爺子也往外看了一眼。
手指描出的愛心早就沒了,窗外只有院子裡的綠植觀賞燈。
顧老爺子剛想問你看什麼,門就被推開了,高大的男人帶進來一股冷風。
工作室開著暖氣,也做了防塵防潮的裝置,就是為了保護木材。
看顧老爺子的工具櫃還能看到顧奶奶的痕跡,顧馳耳濡目染長大,沒發生那件事之前對未來也就是父輩祖輩的感情。
今天純粹是顧老爺子和蘇覓雪聊著聊著帶她來的,還給蘇覓雪講了很多園藝方面的知識,像是蘇覓雪已經徹底融入了顧家。
“臭小子,帶一股冷風想凍死你爺爺嗎?”
顧老爺子罵了顧馳一句。
室內開著暖氣還點著爐子,上面還有幾個紅薯,烤得都快爆開了。
顧馳很自然地坐到蘇覓雪邊上,也顧不上顧老爺子的吹鬍子瞪眼,說:“爺爺你又講故事啊?”
他伸手拿過蘇覓雪刨過的木頭,指腹拂過凹凸不平的印記,說:“我教你,爺爺現在不方便,沒辦法示範。”
顧老爺子不滿意,嚷嚷著說:“我怎麼不方便了,我方便得很,我還要多活幾年呢你小子別盼著我走。”
顧馳給他蓋上毛毯,又叫管家爺爺過來,說:“是是是,您不是接受新治療方案了嗎,過完年就要開始住院了。”
“我還等著你活個一百多歲,再好好管管我爸呢。”
顧老爺子:“你爸哪兒需要我管,我看是你小子缺個人管教。”
蘇覓雪發現顧馳也會聊天的,男人之前的沉默好像也是一層紗布,在家庭特定的氛圍裡解開,顯得生動無比。
顧馳:“那你就幫我管管公司,讓你孫子有時間和老婆去旅旅遊之類的嗎?”
顧老爺子噢了一聲:“蜜月旅行,我懂。”
坐在一邊的蘇覓雪有些驚訝,顧馳卻不看她,目送管家把爺爺接去吃飯。
門關上,外面的風聲都彷彿停了,室內只聽得電陶爐烤開紅薯的聲音。
蘇覓雪:“爺爺的故事都沒說完呢。”
顧馳還坐在她邊上,“以後有的是機會說,給他留點念想。”
蘇覓雪問:“爺爺要開始治療了?”
顧老爺子每天吃藥,雖然說話中氣十足,但還是需要人貼身照料的。
老人家都很怕這種喪失尊嚴的時刻,不想折騰來折騰去。
當初顧馳急著結婚,也是為了完成顧老爺子的願望,但相處久了,老頭的想法又改變了,治療得很積極。
顧馳:“你也知道,這種都是沒辦法預料的。”
他解釋得很認真,蘇覓雪點頭,又說:“要是我沒和你在一起,我們還是協議,那要是爺爺也突然想開了要去治療,然後我們是不是就要離婚了?”
顧馳沒說話,他就坐在凳子前看著蘇覓雪。
他還是反著坐的,脫了外套后里面的西裝馬甲還沒脫,看上去還是很正式,只是背頭梳開了,幾縷髮絲從額邊垂下來。
蘇覓雪:“難道不是嗎?”
他放下手上的工具,顧馳分明是學蘇覓雪現在這種坐法,年輕女子下巴靠在椅背,和顧馳對視的時候眼皮仍然平靜無波。
顧馳突然明白為什麼紀博簡現在追悔莫及了,蘇覓雪就是一道入口無味但後勁很強的菜,嘗過了才知道到底有多辣。
顧馳一雙腿本來就長,這個時候凳子微微前傾,居然趁機親了蘇覓雪一口。
蘇覓雪懵了,男人又退回原位,好像什麼都發生一樣說:“也不一定,我還是會喜歡上你,然後追求你。”
蘇覓雪:“是嗎?”
她這個星期心裡都裝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