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之間還有人在遊走,一入院,吵吵嗡嗡的聲音隨著酒肉味在空中喧囂直上。
溫知滿皺眉躲避著醉酒的官員,目光在宴會中穿梭一陣,終於看見一棵歪脖子垂柳下坐著的人,他眉梢帶笑,跑過去搭訕。
“連雲兄!”
溫知滿還沒走到那人面前就喊了一聲,笑彎著一雙杏眼,鼻樑上的紅痣愈發撓人心癢。
程連雲神色一愣,茫然之中看見一位樣貌卓越的少年走至他跟前,在看清對方鼻尖上的那點紅痣時,他腦海中閃過一道身影,遲疑道:“是……知滿?”
溫知滿十分自然地落座在程連雲的旁邊,高興道:“是!是我!”
他舔著臉說:“連雲兄還記得我,這段時間都沒見你給我寫信。”
程連雲輕笑道:“我記得你不是有事去金陵了嗎?現在是事情辦完回京了?”
“算、算辦完了吧。”說起金陵的事,溫知滿突然磕巴了一下,見程連雲沒打算細問,他鬆了口氣,笑道,“我在金陵聽人說你被聖上欽點為探花,連雲兄,前途無量呀。”
他在金陵時還打聽著京城的訊息,聽聞程連雲被皇上點了探花,沒來得及趕上慶祝的時候。
程連雲搖頭:“不敢當,下官本是拙才,得此殊榮,實乃聖恩浩蕩。”
一甲的進士又不是滿大街都是。
溫知滿也知道科舉不是一件容易事,再看程連雲氣定神閒的模樣,他心中感慨、兩眼放光。
瞧瞧!這謙虛的!
溫知滿這一路上走來引起不少目光,程連雲是新科探花,同樣惹人注目,此時兩人一同坐在一起,四下裡便有了小聲談論的聲音。
“程探花和小侯爺認識?之前沒聽人說過啊。”
“留宣侯府的世子前段時間不是去金陵了嗎?正主都不在,你去哪裡聽說他倆認識?”
有人砸吧嘴,頗為不滿:“程連雲還真是深藏不漏,方才季二公子才走,後腳跟小侯爺就過來了,有這等人脈……不早說,自己一人坐在那裡,裝什麼清高。”
溫知滿湊近幾分,想和程連雲親近親近,說些敘舊的話,視線在桌前頓了頓,他看著面前的半杯茶,詫異道:“方才誰在這裡坐著?”
他來之前,程連雲見了什麼人很正常,溫知滿隨口一說,沒怎麼放在心上。
程連雲順著看向茶杯,抬手就要把這半杯水推到一邊:“方才是季——”
“季、季,這季兒的茶好啊,小的再、再給世子爺泡一杯。”
剛喘息沒一會的小廝路過此處,嗖一聲閃到兩人面前,再抬頭時已經滿頭大汗,麻溜地把那用過的茶盞端到一邊。
溫知滿沉下臉,瞪了一眼攪事的小廝,心中咬牙切齒。
沒看見他正和佳人談話,這人出來插什麼話!
“再泡一杯罷。”程連雲看了看溫知滿,又看了眼離開的小廝,拉過溫知滿的手笑道,“宴會上這麼多事情,小廝一時顧不上收茶也在所難免,不過一個下人,別生氣。”
小廝忍著差點跳到嗓子眼處的心臟,端著杯子對著兩位躬身退去,帶走了這差點壞事的茶杯。
溫知滿想說的話卡在喉嚨裡,白皙的臉上漸漸升起紅暈,對方光是拉著自己的手就把他迷得暈頭轉向:“我沒生氣這個。”
他和那小廝也是熟人了,就是今日這人格外沒眼色,先是在外面攔七阻八,又是打斷他和程連雲說話,莫不是心中有鬼?
溫知滿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意識到這小廝是有事瞞著自己,當即就想跑過去揪著那人的衣領盤問一下,只是面前佳人如玉,拉著他的手,讓他實在不捨得把對方的手拿開。
他忍了忍,勉強放寬心,閉著眼讓自己溺在溫柔鄉:“連雲兄的手真舒服,冰冰涼涼的。”
程連雲聽慣了奉承的話,還是頭一次聽到如此拙樸又怪異的稱讚,目光在溫知滿微紅的臉上打量一圈,緩緩笑出了聲:“知滿說笑了。”
他下意識摩挲了一下手中暖玉一般的質感,一貫清明的思緒竟有一絲跑神——堪比美玉無瑕、上等綢緞。
程連雲意味不明地說道:“比不得知滿。”
溫知滿看不見自己的臉紅不紅,只覺得渾身上下都燒了起來,他不自在地甩開對方的手,甩開之後又十分懊惱。
他看了眼坐在旁邊的程連雲,想起自己還給對方帶了東西,伸手在腰封處四處摸尋。
“我從金陵回來,還給連雲兄帶了個小東西。”
程連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