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國音分配給盧國峰的宿舍在甲區一號樓,一單元二層,是個獨門三居。
韓教授出門前給盧家打了招呼。
盧老與髮妻育有一雙子女,如今女兒盧文馨住在國音的這個教職工宿舍,兒子盧文瀚則與妻子另尋居所。
韓秋容在過來前打了個電話給盧文馨。
掛了電話,這位一直笑眯眯的老教授則嘆了口氣,“盧老大才,當年於我也有半師之誼。”
“我們能為他做的不多,無非就是幫忙看顧一下後人。”
方若兮聽出這話裡的意思,忙道:“韓教授您放心,我會顧及盧老子女的心情,說話一定有分寸。”
韓秋容滿意地點了點頭。
路上,她說:“盧老剛出事的時候,媒體整天來這裡蹲守,為了一兩篇新聞稿。”
“沒有人去想,一個女兒剛剛失去至親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他們為了挖獨家新聞,為了吸睛,每個問題都像是把文馨的心剖出來,在上面撒鹽,然後還要笑著問她——
‘你疼嗎?你應該疼啊,你死了親爹,怎麼不哭呢?’。”
方若兮默默聽著,提著一隻飯盒,裡面裝著韓教授愛人分出來的熱乎乎菜餚。
兩棟樓離得不遠,沒幾步的功夫就到了。
韓秋容輕輕敲響二層那扇充滿年代感的防盜門。
沒多久,裡面的開啟了一道縫。
“誰?”屋子裡的老婦人十分警惕地問道。
“是我。”韓教授道。
裡面的門這才拉大了一些。
門後一個乾巴的小老太太,警惕地看向門外。
這目光掠過韓秋容,最後停留在方若兮身上。
“我爸死了那麼多年了,沒有新聞價值了,你早生幾年還能趕上個邊角料,現在來晚吧?”
這句刻薄的話,卻讓方若兮的心軟的一塌糊塗。
她上前一步,微微彎下腰,平視因為佝僂有些矮的小老太太。
“盧阿姨,您好,我是方若兮。”
門後的老人冷眼看她。
她猶豫片刻,斟酌著措辭,道:“阿姨,我想了解一下當年的事。”
“報紙上寫的那些,我不信。”
“所以就跑來國音,想問問您……”
旁邊的韓秋容嚇得差點跳起來。
這方若兮,路上看挺明白的一個小孩啊!這說話,怎麼就直來直去的!?
果不其然,裡面的大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盧文馨的聲音從門後傳來:“找當年的報紙去,我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被報紙寫爛了。”
韓秋容拉方若兮的袖子,示意她這次沒戲了,以後再說吧。
方若兮沒有動。
她隔著兩道緊鎖的門,對裡面的盧溫馨道:“盧女士,我懷疑,當年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耿斌可能是被冤枉的。”
“您的父親……”
話還沒說完,裡面的門被大力拉開。
頭髮花白的小老太太像一隻老邁的狼,像是要擇人而噬般兇狠地盯著方若兮。
方若兮輕聲道:“我不確定,所以跑了這一趟。”
“如果,事實就是當年報道的那樣,那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向您道歉。”
“但是,我也相信,您跟您的哥哥,應該是這個世上最不希望這件事另有冤情的人。”
這一番落地,許久,樓道里靜悄悄。
直到生鏽的防盜門‘咯噔’一聲自裡面開了鎖,韓秋容才吐出一口氣。
方若兮走進門。
韓秋容打了招呼,就回家繼續招待好友柴京瓊了。
兩道門再度合上,室內光線昏暗,有著一股黴味,但家裡收拾的很整齊。
方若兮輕輕將手上的飯盒放在桌上,“這是韓教授給您帶來的。”
“您吃了麼?”
“沒吃的話,您先吃飯,咱們等吃完再說。”她輕聲道。
盧文馨開啟冰箱,把飯盒直接放了進去。
“砰”地一聲,冰箱門合上。
盧文馨轉過身道:“屋子裡亂,我就不招呼你進去坐了,你有什麼事,趕緊說。”
方若兮絲毫不介意老人夾槍帶棒的話。
“是這樣的。這些時間,我因為一些事情,知道了耿斌這個人。”
老人不耐煩地打斷,“姓耿的跟那個姓高的,8歲起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