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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那邊跑,雪球老早就扔在了地上,但跟你關係最好的那個男孩兒當時背對著你,你剛落下去他就跑過去了,直接往湖裡一跳。”

“但是太冷了,北京的冬天太冷了,更甭提結了冰的湖。你被他在湖裡託著推到湖邊的時候已經凍暈了,我們在上面拉著你們,他凍得也是哆哆嗦嗦的,直到最後,是靳衛空路過,直接叫了兩輛救護車。”

“後來再聽見訊息就是你爸給你轉了專護,病房我們都輕易進不去,那男孩被送進醫院之後就沒了蹤跡,我們當時一顆心都只牽在你身上。”

“再見面的時候,你的額頭被打著繃帶繞了一圈,我爸媽還有院子裡的朋友的爸媽領著我們過去見你的時候,你望著我叫了一聲‘寧寧哥’,那時候我還納悶,你該不會是被冰塊撞傻了吧?你之前一直叫我週週哥,或者是緒寧哥,所以我剛聽見的時候也愣了愣,結果你驟然就笑了。”

“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就笑了,我納悶為什麼領著我們過去之後,我們爸媽都給你介紹了一遍我們名字。後來走了才知道,你的腦子真的出了一點問題,醫生說你之前壓抑太久,這次出事正好損傷腦部,有些事確實不記得了。”

“我現在才知道你對我叫的那一聲‘寧寧哥’是你在問我,而不是肯定。”

而我卻稀里胡塗冒名頂替了這個名字十來年。

林舒昂也有些片刻失神,她恍惚間似乎已經知道了故事的結局,但她還是吸了吸鼻子,“然後呢?”

“然後?”周緒寧嗤笑一聲,“然後我現在才知道,甚至我是在澤行告訴我你們在一起之後,我才猛然間想起來,才將這些事串聯起來。我才明白,原來那個男孩是蔣恪寧。”他手倏然脫了力,顯得他也有些狼狽。

林舒昂忘了,可眼淚還是像斷了線的珠鏈一樣,直直墜落。

周緒寧舔舔乾燥的唇,看上去有些難受,“過來之前我問你嫂子,我問她要不要告訴你,你知道她怎麼跟我說嘛?”

說起女朋友,周緒寧的情緒平和了不少,莞爾一笑:“她說你是舒昂從小到大的哥哥,這是不會變的。但是恪寧是救你的人,誰也頂不了名兒,更何況一場意外,讓你忘了他這麼多年。”周緒寧難得哽咽,仰著臉用手揩了揩眼角的淚花。

林舒昂淚掉的無聲,就連哽咽聲都沒有,她呆呆地看著門簷上的雪水滴落在地上,一雙鳳眼睜大了,雙眼通紅,鼻尖也通紅。她嘴唇翕合,卻一聲不吭。

“舒昂。”周緒寧聲音有些啞,林舒昂胡亂點了點頭,眼淚砸在面前的衣服上,吃火鍋後的倦意早已偷偷溜走,她急忙擦了一下臉,對周緒寧扯出一個笑。

周緒寧發誓,那一定是他看見的林舒昂最侷促最恍惚,笑的最難看的一次。

林舒昂就像病急亂投醫的病人家屬一樣,抓著周緒寧的衣袖,雙目都失焦,她語氣是那樣急促也是那樣的慌張:“緒寧哥,你確定那個人是蔣恪寧嗎?”可是林舒昂搜刮乾淨了記憶,搜刮不到一絲一毫關於蔣恪寧的痕跡,她一點一點也想不起來跟他有關的一切,完全想不起來。

這種恐懼籠罩著林舒昂,尤其是當一切的事實和證據擺在面前時,林舒昂對於自己忘記蔣恪寧這件事是真的無力,充滿了無力。

在車上蔣恪寧承認他小時候就認識她的時候,林舒昂雖然相信,但是不知道自己會跟他這麼親近?醒後的自己呢喃著“寧寧哥”,轉頭就將名字“贈”給了其他人,在往後十餘年,林舒昂從來沒有再見過他,那他在哪裡呢?自己真的有機會再將他想起來嘛?

林舒昂頭緊緊擰在一起,對於這種茫然的感覺,才是最無措的。

周緒寧看著她,頷首點頭:“我確定。”

何止是林舒昂覺得荒謬呢,周緒寧也覺得荒謬。當趙江川打電話過來讓他把之前的裝修師傅推過去的時候,周緒寧還在打趣趙江川,趙江川聯合穆澤行反手給他丟了個爆炸性訊息。他覺得早有端倪,沒有在意。

可他偏偏午睡的時候夢見了舒昂,夢見了1996年的冬天,林舒昂一摔,那男孩的一救,急切又匆忙,拼盡了全力。他醒來之後緩了很久都沒有回神,一個想法只在電光火石間冒出就開始一發不可收拾。

周緒寧雖然不知道蔣恪寧和林舒昂的關係在被忘卻前有多親密,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時候的自己沒有將他t查出來。但是現在他可以,於是他打了好幾通電話,查到了蔣恪寧的外公在1997年春天去世,也查到了蔣恪寧外公的家就在林舒昂上學經常路過的那條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