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唇角弧度未消,但今晚不曾燃起熱度的目光驀地又冷下幾分。
強忍住一腳踹上男人面門的衝動,法外惡徒用打趣的語氣回道:
“我幾分鐘前才得到的訊息,韓總竟然早就知道,您可真是越來越靈通咯。”
許是真被酒精麻痺了大腦,又或許錯誤自信現在與江河清關係親近,韓恆宇竟不覺他話中有異,絮絮解釋起來:
“鼎躍集團雖和沉海秘社斷了‘生意’,但保險起見,從未徹底退得一乾二淨。
孫老鬼最信任我的那段時間,我設法‘啟用’了他原先留在裡面的一兩隻‘眼睛’,沒過多久,就有‘舌頭’向我彙報,說沉海秘社在東埠有個‘合作伙伴’,正是江湖寧——你別多想,我當時以為他是由你授意,才多留了份心。”
“我可沒瘋到授意自己的助手和邪教徒來往,”
青年面色一沉,“保不齊早上還是囫圇個出門,晚上就是寄回家的一包帶血碎肉。”
“所以你這個助手,一直瞞著你,私自和沉海秘社接觸?”
——我不知道的話才能叫“瞞”
,那丫頭揹著我偷偷搞小動作,我會察覺不到?
心下愈為厭煩,江河清真想把這句話摔在韓恆宇臉上。
然而時機未到,此人尚有用處,他只能暫時強壓怒火,略微示弱,開口問道:
“那麼,可不可以請韓總指教,我這不聽話的助手都在沉海秘社裡攪了什麼?”
僅是稍送一抹眼中春色,他便勾得男人心旌搖盪。
那人迫不及待地向他展示炫耀:
“之前江湖寧沒多餘做什麼,頂多就是提供些不痛不癢的情報,幫助沉海秘社的成員躲避警方抓捕。
不過最近,大概是因為雅薇的儀式被打斷,那幫異教徒好像正在尋找替代的‘伴娘’。
今天下午,那條‘舌頭’跟我彙報,江湖寧聲稱代為找到了合適的人選,將一個大學教授的私人資訊給了沉海秘社——據說確實合他們心意,如果不出意外,現在他們應該已經把那人得手。”
少見地沉默,青年緊抿唇角聽著。
表面看來,他似乎正在消化這句話裡的資訊,無暇說話。
實際上江河清已在心裡把貫水楠從頭罵到了腳:這個女孩不甘只作助手、暗中發展自己勢力的事,他當然早有察覺,但因向來樂見自己徒弟雄心膨脹,所以他一直聽之任之,想看最後她能帶來何等驚喜;誰能料到,驚喜未至,驚雷先到,收到凌凜遭江湖寧構陷而被劫持的風聲時,他險些捏碎自己的手機。
此種情況下,最後他只動手砸了一個酒杯,簡直稱得上剋制之至。
真有你的,貫水楠,婁子都挑最大的捅,不愧是我一手教出來的徒弟,江河清在心裡恨恨想道。
“不管怎樣,未經你准許擅自行動,就是不忠,總歸是個隱患。”
近旁傳來的男聲打斷了他的腹誹,那人似乎說了一堆,但青年只聽到了這麼一句。
回神之後,他才發現韓恆宇的手已探入自己的浴袍下面,輕輕動作。
瞪了這隻手一陣,江河清最終沒做什麼,移開視線,“你剛才這句,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
男人低聲勸說,“既然你我是長期合作關係,那鼎躍的人手你儘管可用,何必再多加這麼一個不忠的助手?”
對方聞言挑眉,“你的手下?算了吧,江湖寧是難得的人才,那幫菜雞可沒法替代。”
“人才?東埠的人才都在鼎躍,”
韓恆宇語氣不屑,“說到底,江湖寧不就是患有超憶症而已。”
他聽到江河清呵了一聲。
他不知道,此刻那雙墨瞳中殺意暴起。
舌尖舔過尖利的犬牙,血鏽味在口中泛起,腥甜誘人。
法外惡徒的目光巡睃過整個房間,稍在枕頭停留片刻,最終落在了窗簾之上。
對花紋與價格並無興趣,他在評估布料本身的質量,希望它足夠結實能經得住勒斷人類頸骨的蠻力。
不知死的人則仍在絮煩:
“我之前一直好奇,為何警方這麼多年都未能捕捉到江河清的絲毫痕跡?按理說他們的技術手段不至於如此落後才是。
直到偶然知曉江湖寧患有超憶症,這個疑惑才算解開,你其實把自己需要用到的所有資料情報都儲存在江湖寧腦中,我猜得對嗎?”
“機器對誰都很‘誠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