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要苛責警方失察,倒推六小時,誰的注意力不會被小花園裡那具碎屍悉數吸引?沒有人能預見暗處正有兇案發生。
然而即便眼前的慘死不應歸咎於疏忽,一條年輕的生命,被毫無尊嚴地棄置於廢物垃圾——何等暴行。
“如果我沒有在小花園那邊巡看逗留,如果我早一些過來這裡,”
不知是被兇手的行徑激怒,還是懊悔自己的選擇,亦或二者兼有,貫山屏的聲音隱約顫抖,“就算不能……至少可以將‘瘋信徒’當場抓獲——”
一個聲音插了進來,溫和地打斷:
“貫檢,還沒請教,您為何知道這裡有具屍體?”
沒有嘗試開解安撫,王久武用另一種方式將貫山屏從情緒中拉了出來。
“我不知道,”
對方輕輕搖頭,“我只是結合以往案例,猜測‘瘋信徒’肯定還會作案。
倘若繼續拋屍東大,那麼和前兩個現場環境特點一致、行人稀少的文學樓竹林,估計就是他下個選擇。
想到這兒我就來竹林尋找適合將來布控的地點,但沒想到他居然已經動手。”
“您似乎對東大很熟悉?”
這次的回答遲了幾秒,“亡妻曾在東大任教。”
“抱歉。”
“沒事,已經過去幾年了。”
然而貫山屏語氣中並無釋然。
對話到這裡,檢察官的態度已不再像之前那麼冷硬,他在王久武旁邊也蹲了下來。
需要的資訊已經烙進腦海,王久武悄悄往旁邊讓了讓。
然而建築垃圾中竹節橫長,攏共沒有多少下腳的地方,兩個男人只能緊貼著,倒是為彼此擋去許多秋寒。
本該找個理由趕緊離開同陰闌煦會和,可王久武終究沒忍住,多看了貫山屏幾眼。
——膚如白玉,瞳似點墨。
年少時王久武在小說裡看到類似的詞彙,總覺得過於文藝,用來形容現實中的人時未免失之誇張;但今天他改而認識到確實有人擔得起這種溢美之言,只因見過了貫山屏。
觀舉止與眼神,貫山屏應該已經三十多歲,韶華不復,歲月卻似乎仍捨不得在這個男人身上留下痕跡,既不肯在他的眉間添些細紋,也不願用霜雪點染他的雙鬢。
檢察官幾近不惑,依舊明眸灼目丰神俊秀,只是可惜面孔白皙之餘略顯蒼白,生生失了兩分氣色。
無妨,餘下八分接近完美的東方長相,王久武有些分心地想著,因為貫山屏的存在,就連四周的骯髒破敗都不再難以忍受。
“嗯?”
青年心頭一跳,以為自己的想法被這人看穿,剛想解釋,卻見檢察官正盯著屍體腰側,根本沒注意到他的目光。
那裡有王久武早已做好記錄的一行字母,刀尖所刻,字型小而模糊。
“是拉丁文。”
基金會顧問有些驚訝,“您認得拉丁文?”
“讀大學時選修過,”
應了一句,貫山屏遂眯起眼仔細辨認起來,“寫的是‘願主安息’……不對,說不通,主怎麼會‘安息’,應該是想表達‘主願某人安息’,語法有誤。”
他猛地頓住。
王久武隱隱覺得不妙。
果然,檢察官轉過了臉,沉聲說道:
“且不論‘瘋信徒’是否會希望他的受害者安息,‘瘋信徒’的殺人儀式宗教意味濃重,很明顯有所信仰,怎麼可能在禱詞中犯此種低階錯誤?除非——”
薄唇輕動,貫山屏直接說出了王久武並不想他得出的推論:
“除非,不是‘瘋信徒’所為。”
作者有話說:
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但是正攻老貫就是這一章才登場。
我也想過要不要提前讓他亮個相,但是琢磨了一下,大家都很忙要先幹好本職工作,不能到處亂跑
另外關於老貫的美貌我得多說一點,我並不是想寫個湯姆蘇角色,在第二卷及之後的劇情裡我會交代為什麼需要將他設定成大美人,我有自己想借此表達的東西。
碰頭會
貫山屏是個威脅。
竹林中僅與這人交談數語,王久武便得出了這個結論。
貫山屏敏銳多疑,稍有不慎就會被看出破綻,在他面前必須十分小心、萬加防備。
不過也幸好有這人強調王久武同為竹林現場發現者的身份,否則中午和鄭彬的那次衝突,肯定會令基金會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