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這突如其來的溫柔,讓朱橚有些受寵若驚。
在他們老朱家,除了太子朱標,老朱對於其他的兒子動輒打罵,何曾如現在這般展現過老父親的溫柔。
這使得朱小五有點不太適應,問道:“爹啊,你看金銀都賞了,要不把秦淮河的商貿治理權賞給兒臣如何?”
老朱聞言臉都黑了:“滾一邊去,你小子別得寸進尺!”
朱橚心想果然不出所料,老父親的溫柔堅持不到一分鐘,這才是他認識的老朱啊!
朱元璋懶得跟這個逆子嘴貧,他從桌上抽出一份朱橚剛才批註的奏章,越看越覺得欣喜與讚歎。
很難想象,這個逆子在治國理政上的才情竟能如此出眾,無論他怎麼看,都挑不出來一點毛病。
他抬頭看了一眼無所事事的朱橚,猶豫了一下說道:“小子,咱讓你辦的差事,辦的怎麼樣了?”
朱橚不用想都知道,老朱這是在說有關胡惟庸的事。
胡惟庸既不能鬧的太大把其他人逼到絕路上,又要鬧出來動靜震懾朝野。
淮西黨與胡惟庸所擁有的勢力絕不只是他們的黨羽遍佈撐腰,動了淮西黨,就會驚動跟著老朱打天下的勳戚們。今天殺了胡惟庸,明天刀子就可能架在他們的脖子上,換誰還能坐得住。
尺度必須得拿捏的恰到好處,否則恐生變故。
朱橚垂首道:“兒臣都已經讓錦衣衛安排好,父皇挑了個好日子,兒臣給父皇一個名單,等您敲定好要動誰,錦衣衛就會送他們上路。”
老朱來了興致,問道:“你打算怎麼動胡惟庸?”
“兒臣的建議是,快刀斬亂麻。”朱橚平靜的說道,“淮西的功臣們大都桀驁不馴,要想讓這些人低頭,只靠柔和的手段是不行的,得讓他們怕才行。”
“但是也不能把他們逼到絕路上,要不然讓這些鬧起來,不知會捅出來多大的簍子。兒臣的建議是,先殺首惡,而後株連,給他們留一線生機,讓他們能喘口氣,但也僅限於苟延殘喘。”
朱元璋微微頷首,問道:“甚合朕意,你去辦吧,天塌了咱在後面給你撐著腰,若是你搞砸了,大不了就是提前就藩罷了。”
朱橚拱手道:“兒臣謹尊聖意。”
只憑他一個吳王,再加上一個剛剛建立的錦衣衛,能鬥得過偌大的淮西黨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只怕是他剛抓了胡惟庸,第二天的朝會上淮西出身的官員就能用口水淹死他。
若想立於不敗之地,就得找一個倒不了的靠山。錦衣衛的權力是皇帝給的,只要有老朱願意在上面擋住淮西黨的口誅筆伐,錦衣衛就敢去肆無忌憚的抓人殺人。
就算最後事情搞砸了,朱橚大不了就直接就藩跑路,在藩國裡繼續大搖大擺的當自己的吳王殿下。反正事情都是錦衣衛乾的,要罵就罵錦衣衛的指揮使平安,賴不到他們朱家父子。
這一切的前提是,老朱願意一直給他撐腰。
若是老朱一看事情搞得太大情況不對,他不願意扛事了,反手把好兒子推出來當擋箭牌,朱橚可不就是有苦難言了嗎。
所以,他要的就是老朱的這句承諾。
只要有這句承諾在,他就敢帶著錦衣衛攪得滿城風雨。
看著老五這小子狡黠的樣子,朱元璋不由覺得有些好笑:“你不是不喜歡被捲入朝政嗎,為何咱現在看你反倒是有些樂在其中了?”
朱橚反問道:“父皇覺得這衝突嗎?”
“難道不衝突嗎?”
“一個不追求財富的人,難道就不在乎自己的溫飽了嗎?”朱橚淡然道,“兒臣是個討厭麻煩的人,所以想要置身事外。可當父皇讓兒臣來選定錦衣衛指揮使人選的時候,我就不可能做到讓自己獨善其身。既然如此,我何不妨把給我創造麻煩的人解決掉呢?”
朱元璋沉吟道:“咱把錦衣衛交給你,是咱給你創造了麻煩,所以說你想弄死咱啊?”
面對這誅心之言,吳王殿下的語氣依舊平淡:“父皇,您明知兒臣說的是胡惟庸。”
朱元璋盯著朱橚的眼眸,從對方的眼中,他並未看到絲毫的慌張或者惶恐,唯有平靜。
有才而性緩,定屬大才。有智而氣和,斯為大智。
此時的老朱方才醒悟,這個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藏拙十多年的老五,城府到底有多麼的深厚。
……
吳王府前,胡惟庸等的人都麻了。
他在這座王府的門前從白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