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山一心撲在制蠟上,待到白嬸在他身後叫他,他才抬起被熱氣燻紅的臉。
白嬸簡單說明來意,陳遠山哪裡有不允,莫說是住幾日,就是長住那也是該他們夫妻倆騰地方。
好在屋子裡除了被褥倒沒有別的了,陳遠山兩三下就收拾好,讓給白嬸和吳家丫鬟進去裡面鋪床收拾。
陳遠山收拾好便退了出來,只待那白蠟蟲有信,他和杜英娘就能回去找毛毛和小黑了,毛毛看到他們的孩子不知會不會認生。
忙碌的他沒注意一道柔情的目光一直注視著他。
今日的活有點多,陳遠山一鼓作氣要做好,待到晚飯後了還點著燈籠在取蠟,等到明日取,竹筒會粘上許多蠟。
正低頭的他,眼前出現一雙水粉色紗袖,白皙的雙手還未觸碰到岩石般剛硬的小腹,陳遠山頭皮發麻一下踉蹌蹲下躲開,帶翻了一簸箕還未拆出來的蠟燭。
“劉小姐?”
陳遠山看見那袖子就知道主人是誰,劉家對他有恩,不知這個大小姐要做什麼?
“我有這麼可怕嗎?”
劉萍看陳遠山如同撞見鬼一樣,也不惱笑著問他。
“不可怕!”
陳遠山抹去了頭上汗水,正眼打量一下這個別人口中的高門貴婦,她身穿繡金線綾羅,臉上胭脂緋紅,笑不達眼的盯著自己,陳遠山後背一陣發寒,像被猛獸堵住了出路。
“我有一件事求你,如果成了,這鋪子便是你的。”
劉萍站在作坊前,左右能看清來人,便不再顧慮的說出來。
“劉小姐說笑了,遠山一介粗蠻村夫,沒有什麼能讓劉小姐求的。”
陳遠山疑心這個女人吃錯了藥,找錯了人。
“不,你有,我想要你讓我生個兒子。”
劉萍所有的顧忌剋制都在丈夫為了要娶窯姐休妻而瓦解,丈夫對她無情她又何必顧著情義。
“劉小姐說什麼胡話?我怎麼給你,你的兒子自然有你的丈夫給!”
陳遠山這下確定了這女人真是有病,看來這裡是做不下了,他拍了拍手,想著她畢竟是白叔的女兒,才沒給她一個大嘴巴子。
把他陳遠山當成什麼了,他的妻子剛為他拼死生下兒子。
“我不比你妻子好看嗎?”
劉萍想到許多可能,就是沒想到陳遠山會一口回拒她,還拿著像看什麼髒汙東西的眼神看她。
“我妻子自然是最好看的。
天晚了,我得回去陪妻子孩子了,劉小姐請讓一讓!”
陳遠山心裡哀嘆一聲,可憐白叔白嬸養的孩子都不正常。
“你可要想好了,不單是這鋪子,若是我的孩子是個兒子,日後吳家的一切都是他的。”
劉萍恨道,根本不信世上有這樣的傻話。
“這些本來就不是我的。”
陳遠山莫名其妙,越發聽不懂這個女人說的話,看她瘋癲的表情,直覺快些離開才是,說完頭也不回的開啟後院小門自顧離去。
劉萍不敢置信,她拋棄臉面,還奉上這許多,這個男人連多看她一眼都不曾,她有這麼難堪嗎?
一時悲憤填鷹,若是陳遠山出去亂說一通她也活不下,既然如此不如一死百了,看著後院那口水井,她拔下頭上金釵,便要往井裡投去。
“我的兒,你這是做甚,你死了要我們倆老可怎麼活?”
白嬸要幫忙裝被褥,讓小翠請了出來,好巧不巧聽見她與陳遠山這番話,她真是沒有看走眼,陳遠山果然不是那樣的人。
就是這個女兒糊塗,正待她要出來訓誡女兒一番就看她要去投井,真是拼了老命把女兒攔住,這會恨不得剛剛陳遠山應了她才好。
“娘,我活不成了,今日不死明日也得死。”
劉萍心如死灰。
“你剛剛說的娘都聽到了,你糊塗啊,若事情真敗露,會被去浸豬籠的。”
“我如今和浸豬籠比又好到哪裡?娘你一直教我女子應當賢惠忍耐,可我真忍不下去。”
劉萍不管會不會被別人聽見,他的丈夫都不將她看在眼裡,每一日都是對她的凌遲。
“忍不下去就別忍了,他吳勇娶三妻四妾就去娶,你自己吃香喝辣,他與別人恩愛你就自己恩愛自己,人這一世,最苦就是那求不得而強求啊。”
白嬸抱著女兒哭道:“自古男兒多薄倖,他納一個妾你便尋死一次,你能有幾條命?何不由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