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速向前移動,耳邊有呼嘯的風聲,實物和幻影模糊成一片。
再站定時,眼前已經沒有金星,只有通往山下的石階。
“這就……出來了?”尚靈冬有些發懵。
“出來了。”客景初收回攬在她腰上的手。
下山的路雖然很長,但尚靈冬此時心情格外好,她們並肩走到山腳下,一點也沒感覺到累。
到了該分道揚鑣的時候。
客景初開口道:“都忘了問,你叫什麼名字?”
尚靈冬道:“我叫尚靈冬。”
客景初仰頭看天:“天色已晚,你要去哪,我送你去。”
尚靈冬拒絕道:“不必了,我自己能走,不用別人送。”
客景初笑了笑:“也對,你應該是不怕黑的。”
尚靈冬把金星瓶舉到他面前:“剛才一直在手裡攥著,差點忘記還給你。”
“送給你了,就當是報答你的施救之恩。”客景初道:“萬一哪天你再被你師父關起來,說不定它還能派上用場。”
尚靈冬繼續把金星瓶往前推:“我不要,之前說好的,我給你治傷,你帶我走出這片竹林,何來報答一說?”
客景初垂下眼:“你若是真不想要,就送給別人吧,反正我拿著也沒什麼用。”
尚靈冬默默收回手:“你離開以後,最好不要把這裡的所見所聞說出去,我師父不喜歡被人打擾。”
“你放心,我什麼都不會說。”客景初道:“那我走了。”
他轉身走出幾步,又回過頭來,抬高聲音道:“你今天救我,讓我看到了你良善的一面,可見傳聞並不全是真的。今後你也要好好做妖,莫要作惡,否則讓我撞見,絕不會手下留情。”
說完,一甩頭髮,大踏步向前走去,只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尚靈冬半天沒反應過來,他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現在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我怕不是救了個傻子?”
剛剛因為破星羅陣而對那人產生的一丁點好感,一瞬間蕩然無存。
“先找個地方睡一覺,等過了今夜,就去奉安城找那享遇仙算賬。”尚靈冬一邊想著,一邊往拴馬的地方走去。
星羅陣前,兩個身影從竹影裡走出來。
“你別說,還真挺好看。”須聞曲起兩根手指,在金光閃閃的星羅陣上敲了幾下:“清歸,你的寶貝徒弟可要被人拐走了,你不去追回來?”
“不追了。”清歸一揮袖子,撤了陣:“該來的,早晚會來。”
須聞氣呼呼道:“你那小徒弟在背後叫我‘老頭兒’,還說我囉哩吧嗦,我可都聽見了。”
他用手指著自己的臉:“你說,她對著我這張看起來只有二十歲出頭的俊臉,那聲‘老頭兒’是怎麼叫得出口的?”
清歸心不在焉道:“冬兒指的大概是你的年齡,而不是你的俊臉。年輕人說話沒有分寸,你這個做長輩的,就不要跟她計較了。”
須聞見他情緒不高,勸慰道:“你也不必發愁,其實出去經受點歷練,也未必是壞事。有為兄陪你飲酒下棋,吟詩撫琴,還能讓你覺得冷清不成?”
清歸望著下山的石階,幽幽道:“有個不省心的徒弟,做師父的,說不愁是不可能的。”
他話音一轉:“不過這愁也好解,聽說須聞兄的酒窖裡新進了幾壇世間難得一見的美酒。我這愁用那美酒澆一澆,也就全都滅了。”
須聞真想抽自己一個嘴巴,提什麼不好,非要提酒。
他訕訕地笑道:“酒那東西,歡悅時喝能澆愁,憂悶時喝只能生愁。更何況,那幾罈美酒實在是難得,你且讓我留到中秋,中秋一到,我定拿出來與你共飲。如何?”
清歸瞥他一眼:“怎麼?須聞兄捨不得?”
“你……我……”須聞無奈地擺擺手:“罷了罷了,一個要燒禿我的山,一個要喝光我的酒,遇到你們師徒二人,當真是我的福氣。不說了,喝酒去。”
夜空中,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在月光的映照下,朝期霞山飛去。
下山之後,尚靈冬很快找到她之前拴馬的地方,好在馬還在。
不但在,而且那馬仗著周圍草木繁茂,把自己吃得膘肥體胖。
她撿些樹枝,點了堆篝火,在篝火旁和衣而臥,隨便將就一晚。
第二天,天一亮就啟程了。
經過幾天的策馬狂奔,尚靈冬終於在一個上午,又回到了奉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