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蔣渙許虎等人聞訊趕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跪坐在地上雙目無神的鄭淵。
見狀,蔣渙心裡哀嘆一聲。
都說了別來,別來,這下好了吧?
作為能當上統領的蔣渙,曾經也是打過仗的,對這些事太瞭解了。
只是聽說哪個朋友、兄弟戰死了,情緒可能還好點,但是如果是親眼看到,那衝擊力完全不是一回事。
而作為養尊處優的鄭淵,突然碰到這種生離死別,如何能接受?
所以那時候他才會死命阻攔,就是怕鄭淵承受不住這個打擊。
他們這些人可是跟鄭淵同吃同住兩年多,後續還經常在一起鍛鍊,鄭淵瞭解他們,他們也同樣瞭解鄭淵。
若是去掉身份,說他們跟鄭淵是好兄弟也完全沒錯。
蔣渙遲疑片刻,上前輕輕拍了拍鄭淵:“王爺,您……沒事吧?”
鄭淵無神的眼睛動了動,轉頭看向蔣渙,聲音沙啞:“他……睡著了,對吧?”
蔣渙看了看床榻上面帶一絲微笑的馮斂,眼眶有些泛紅,強笑道:“嗯,他睡著了。”
鄭淵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一下,但是無論他怎麼努力,也笑不出來。
沉默半晌,鄭淵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身旁眾人艱難去扶,卻被鄭淵推開。
忽然,鄭淵看到了蔣渙腰間的佩刀,伸手一把拔了出來。
鄭淵眼睛猩紅,聲音都在顫抖:“乞顏部落,都該死!!!”
說著,鄭淵提著劍往外就走。
蔣渙等人聞言臉色大變,連忙上前,拉胳膊的拉胳膊,抱腿的抱腿,就是不讓鄭淵挪動一步。
“不可啊王爺!乞顏家族的人不能殺啊!至少現在不能殺啊!”
“王爺!人死不能復生!您冷靜啊!”
鄭淵竭力掙扎:“滾開!都給本王放開!你們要造反不成!滾開!”
眾人哪裡會是鄭淵的對手?
一個個頓時被鄭淵甩成滾地葫蘆。
見狀,蔣渙心一橫,張開雙臂攔在鄭淵身前,大聲道:“王爺!您要是現在就準備把乞顏家族屠了!那您先把卑職殺了吧!”
“你!”鄭淵勃然大怒,直接舉起了手中的刀,但是久久沒有落下。
蔣渙臉上沒有絲毫懼色,目不轉睛的盯著鄭淵,一副慷慨赴死的樣子。
鄭淵急促的喘息著,好半天,鄭淵手一鬆,手中長刀掉在地上,身子搖晃兩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腦袋抽泣起來。
“不打了……不打了……再也不打了,回家,我要帶他們回家……嗚嗚……不打了……”
眾人聽著鄭淵的嗚咽,將頭扭到一旁,快速的眨著眼睛,喉結滑動,期望以此來阻止眼淚掉下來。
鄭淵的哭聲迴盪著,眾人心中也充滿了悲傷。
蔣渙默默地走到鄭淵身邊,蹲下身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爺,節哀。”
除了節哀兩字,蔣渙也說不出別的話了,說的再多,也是蒼白無力。
鄭淵眼含熱淚的抬起頭,用力的擦掉淚水。
“回家,蔣渙,我要帶兄弟們回家。”
蔣渙聞言,強撐笑意:“是,王爺,我們回家。”
雖然聽到可以回家了,可是在場所有人,心裡卻沒有絲毫高興的感覺,心中只有無盡的悲傷。
朝夕相處下來,所有人都有些深厚的情誼,如今死了這麼多同胞,他們如何能好受?
就算回去了,他們該怎麼面對他們的家人?
鄭淵忽然抓住了蔣渙的衣領,恨聲道:“給兄弟們做棺槨,讓乞顏家族的人拉他們的靈車,聽到了沒有!?”
蔣渙用力的點頭:“是!王爺!”
但是轉而,蔣渙說道:“王爺,您一天沒吃東西了,多少吃點吧。”
鄭淵搖了搖頭:“算了,沒胃口。”
“不行!”蔣渙抓著鄭淵的肩膀:“不吃飯身體頂不住的!您不是要帶兄弟們回家嗎?不吃飯怎麼帶他們回家?”
鄭淵愣了一下,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做棺槨很簡單,現在乞顏部落已經沒有任何活物了,所有能拆的東西全拆,為所有戰死的大周士兵做棺槨。
雖然材料簡陋,但是所有人都十分認真,這是他們死去兄弟的家,絕對不能馬虎。
鄭淵稍微吃了點東西,這才想到一個最關鍵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