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慶沉思片刻,給出了相反的意見,“島上沒有別的食物來源,我剛才和海事局通了電話,對方說明天下午可能有機會開航,但也不確定。
所有人不吃不喝困守在這裡,不現實。
況且,兇手是有目的、有選擇性地行兇,從高遠志收到的骨灰盒和這封信判斷,兇手行兇的目的是仇殺,其他人暫時是安全的。”
“可我們連兇手的輪廓畫像都沒有,萬一他自知殺人後無法逃脫法律制裁,選擇和所有人同歸於盡怎麼辦?”
丁晨露問。
秦國慶笑了起來,“那樣我們所有人就會出現中毒反應。
好了,小丁,你先去給人民醫院打個電話,詢問一下有可能是什麼毒物引起的。
杭舟,你叫上黃驥,挨個詢問一遍樓下那幾個人,判斷一下是誰寫了這封信。”
杭舟點頭,到左邊一間房門前敲門。
秦國慶咬著煙,撐在欄杆上往下看。
沙發區域只有韓雲起一個人坐著,他換了個位置,坐到一張單人沙發上,也不敢再抱抱枕了,拿著一杯茶水,看起來在思考。
秦國慶也在思考,昨晚分局同事說的話又響在耳邊——
“韓雲起,傳媒大學導演系畢業的,現在自己開攝影工作室。
他和之前的同學基本不聯絡了,只有同宿舍一個叫韓襄的人和他有來往。
韓雲起畢業那年,出了一件事,當時在網上鬧得還挺大,他就釋出了宣告,說自己此後不再當導演。
我問了韓襄,那件事和兩名死者沒有任何關聯。
韓雲起生活中朋友不多,沒有個人社交平臺,只有工作室的一個賬號。
我們調查了一圈,和他有過接觸的人,都說他很謙和,脾氣很好,目前為止,我們沒找到他的疑點。”
秦國慶無法從沒被點燃的香菸中得到任何慰藉,他從昨天忙到現在,已經一天多沒抽菸了。
三十多年的辦案生涯中,尼古丁的味道和嫋嫋煙氣已經成了幫助他思考的良方,他亟需一根菸來疏通擠滿了各種資料的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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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同志,”
秦國慶站在最後一格樓梯上,“可以這麼喊你吧?”
韓雲起回過神來,笑著站起來,“別了秦隊,您這一聲直接把我帶回戰火連天的歲月了。”
秦國慶也笑了笑,“大一就入黨了,很優秀。”
韓雲起的笑僵在嘴角一秒,隨後意識到,秦國慶可能是來和自己談話的。
在談話開始前,先丟擲資訊震懾一下,目的是告訴自己,警方已經掌握了很多資料,務必如實回答問題,不要說謊。
韓雲起放下手中的茶杯,“秦隊,一起抽支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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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很久沒抽過煙了。
當年出事後,他有一段時間,抽菸很兇,常常坐在那裡什麼也不幹,一根接一根地吞雲吐霧。
後來鄭良默不作聲地發給他許多高畫質肺部切片,還不知從哪裡找來了醫學院的內部教學資料,韓雲起還記得他點開播放按鈕後自己受到的衝擊力——在病理室操作檯上,放著一個肺癌患者切下來的、完全纖維化的發黑的肺部。
高畫質鏡頭把每一根細小的毛細血管拍得纖毫畢現。
韓雲起邊笑邊看,後來就慢慢把煙戒掉了。
外面風大,菸灰剛堆起來一點,就被捲進風裡。
韓雲起看著發黃的天空,問,“明天能開船嗎?”
“夠嗆。”
秦國慶蹲在臺階上,很快抽完一支菸,又點起一支。
韓雲起背身給他擋風,笑道,“您的煙癮夠大啊,趕上我當年了。”
秦國慶連抽幾口,尼古丁在肺裡走了一圈,他渾身舒坦,咬著煙,坐在了臺階上。
他出身陝北,蹲著是他最習慣的一個姿勢,只是韓雲起看起來不太想蹲著,只是靠著柱子,隨意地曲起一條腿。
秦國慶拍拍身邊的地磚,“來,問你幾句話。”
韓雲起坐過來,“您不用紙筆嗎?”
秦國慶說,“這不是正式傳訊,就是隨便聊聊,不用緊張,但是,”
他話鋒一轉,“要說實話。”
韓雲起把兩手放在膝蓋上,一副參加自己兒子家長會時的正襟危坐,“絕對誠實。”
“你對郭倩三人的印象怎麼樣?”
秦國慶問出第一個問題。
韓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