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周學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憋了好久,最終還是沒忍住,“父親。”
看著停下的父親,他又不知如何開口。
周予衡嘆息,原想著兒子會等回家後再問,結果卻如此沉不住氣。
“有什麼就問吧。”
“父親,你今日為何,為何……”這般就投誠了。周學欽萬分糾結。
“為何第一面就效忠了這位比你還小的少年?”
周予衡轉頭看著眼前這個猶豫不決的兒子。
“是的,父親怎能拿全族的生死,下注在一個前途不明的少年身上。”周學欽咬牙說道。
“你只知道他年少官微,可知道他在這件事中的作用?”
“兒子不知。”周學欽不明白,那樣貴重的禮物奉上,不就已經兩清了。
“五日前,此事一出,各大世家和二品以上的朝臣就聯手封鎖了訊息。
整整三日都未傳出半分,他這樣一位初入朝堂,未有根基的七品官員,又如何知曉?”
周學欽順著父親的思路想,是啊,他們收到訊息就調查過。
齊明澤根本不受武威侯寵愛,若不是一身學識過人,必定毫無入朝的機會。
“他是如何在第二日,就勸服嚴家不計損失的購買米糧?而且將其告知我等關係親密的家族。
他如何確信陛下會實行此方案?為何朝堂所有人都在觀望的時候,嚴家就敢行動?
為何陛下當真如他所說,賜予我等十個家族全族可以科考的機會,甚至給我們家賜下一塊牌匾?
你當真以為,這是他連帶著嚴家的一場豪賭?”
“難道不是嗎?”周學欽不解。
他當時也以為這是父親不甘之下的一場博弈,也曾同族人一起勸過父親。
其實除了二弟,所有人都反對。
想等塵埃落定後再行動,不過這都無法阻止父親的一意孤行。
結果這個天價的豪賭竟然成功了,他們周家成了此次最大的贏家。
他到現在都還沒有想明白,今天也是,如此的草率和莫名其妙。
“八大世家和一二品官員都不敢涉及的事情,他一個少年如何敢輕易下手?還牽連我們四家。
綜上,原因只會有二。其一,少年是陛下的心腹,此事由陛下授意。
其二,這件事本就是少年精心設計,所以他敢如此篤定,拖著與他相連的所有人一起扶搖而上。”
“你覺得是哪一種?”
“第一種吧。”周學欽脫口而出。
“然而為父覺得是第二種,不然以少年的身份和學識,如何會錯失六元。
陛下又為何捨棄那麼多早前培養的勢力,而選擇讓我們獲利。
今日相見之後,為父更是確信為第二種。
即使是第一種又如何。
陛下勵精圖治,雄才大略,僅七年就剷除了根深蒂固的外戚和異姓王,時年只有二十二歲。
而今廣開言路,實施科考,不究身份、重用有識之士,我們成為陛下之人,也是我等的榮幸。
況且若非抓住此次機會,我們商籍之身將永無出頭之日,不是嗎?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們如何保住現在的身家,如何護住家人的性命。”
這樣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真的有這份能力?
周學欽表示懷疑,但是他習慣性的聽從父親的安排。
“前幾日,為父決定傾盡家財時,只有學意一人支援。
你們一再阻攔,都覺得為父執念太深,其實並非如此。”
周予衡想趁現在再給長子一次機會,“曾經為父被兄長背刺,被父親放棄,也曾絕望到想要一死了之。
但將尋死時,偶獲一高僧賜言,年及不惑會遇到貴人,如潛蛟入海,一飛沖天。
再想到你們那年邁的祖母和柔弱的母親,還有剛出生的你們才打消念頭,叛出本家,有了如今的周家。
這次也是為父多方打探,深思熟慮後才做出的決定。”
周予衡將其中的意義,一點點揉碎了嚼爛了教導他,可是效果好像並未達到。
這是他的長子,他最疼愛的孩子,他想給他最好的,只是兒大不由父。
周予衡一到家,就將四個年滿16的兒子全部叫入書房,說明今日之事。
“父親,兒子願意跟隨齊少。”周家次子周學意聽完後,毫不猶豫的跪下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