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看向施綰綰,她睜著一雙霧濛濛的大眼睛,迷濛又無助。
他的心念一沉。
施府眾人對施綰綰做的事情,乾元帝不是毫無所知。
他之前還曾側面的提醒過施綰綰,讓她不要對駙馬府的那些人太過掏心掏肺。
可是她不但不聽,還埋怨他管得太寬,連她的家世都要管。
乾元帝是一國之君,原本就日理萬機,忙得要命,她不識好歹,他也就懶得再管。
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看到她做下的那些蠢事也心灰意冷。
她今日進宮,他原本以為她又要為施府求些什麼,他便不想搭理。
他卻不知她竟是覺悟了。
他沉聲道:“還能是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你蠢。”
施綰綰扁著嘴又開始哭:“我知道我蠢,舅舅更喜歡二妹。”
乾元帝沒好氣地道:“你當朕和你一樣蠢嗎?放著自己的親和外甥女不喜歡,去喜歡別人愛的孩子?”
施綰綰愣了一下, 這和原主記憶中的不一樣啊!
在原主的記憶裡,這幾年乾元帝見到她沒有好臉色,說話也相當不客氣。
他雖沒在人前斥責過她,私底下卻沒少罵她蠢。
而乾元帝的話又呼應了施駙馬的話,讓原主覺得自己確實是蠢。
於是原主就更加自卑,更加費心費神地去討好施府一大家子。
而陸行止只說了一句:“你也沒有那麼蠢。”就讓原主對他掏心掏肺。
原主身份雖高,卻因為太過在乎親情而墜入地獄般的泥潭之中不能自拔:
她努力討好著身邊的人,卻被他們百般嫌棄,她便自我懷疑。
如此惡性迴圈,造成了她人生的悲劇。
而乾元帝的這番話讓施綰綰意識到,原主的心思太過細緻敏感,被人牽著鼻子走而不自知。
如今她來了,所有的一切都將改寫。
施綰綰吸著鼻子道:“可是舅舅之前總是說我蠢,卻不止一次誇二妹。”
乾元帝恨鐵不成鋼地道:“那是因為你總是認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是朕的外甥女,生來尊貴,自降身份和妾室生的庶女去比,那不就是蠢嗎?”
施綰綰愣了一下,乾元帝又接著道:“你所有擁有的,是她拼盡全力也不可能得到的。”
“綰綰,你到如今還不明白這嗎?”
“有朕在,你不需要去討好任何人!”
他是一國之君,平時忙的連教皇子和公主的時間都沒有,今日卻在教施綰綰。
施綰綰問他:“那舅舅還疼綰綰嗎?”
乾元帝笑了笑道:“若朕不疼你,就你這些年來做下的蠢事,你覺得你能活到現在?”
施綰綰:“……”
她細細一想,竟無言以對。
乾元帝又道:“只要你往後不再犯蠢,朕保你後半輩子無憂。”
“但是你若還是像以前那樣作死,就算是朕也保不了你。”
施綰綰重重點頭:“綰綰知道了,以後不會再惹舅舅生氣。”
原來原主一直都這個世上最粗的大腿,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乾元帝問她:“想明白了?”
施綰綰點頭。
乾元帝起身,吩咐道:“給施駙馬下申斥書,他的妾室辱罵長公主,依律當杖三十,流放三千里……”
施綰綰拉了拉他的袖子道:“我已經讓人打了李氏三十杖了。”
乾元帝先是一愣,繼而一笑:“這才有郡主風範!”
他便又扭頭對於松道:“依律當如此,但朕念在施尚書這些年勞苦功高的份上,暫且饒過他那妾室。”
“他那妾室若是再鬧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便依律處置!”
施綰綰輕聲道:“李氏怎麼欺負綰綰都可以,但是不能罵孃親。”
乾元帝斥道:“李氏不過是個妾室,你是一國郡主,她欺負你,皇族的臉面何在?”
“往後不管是誰在你面前出言不遜,你儘管收拾,出什麼事,舅舅給你兜著!”
施綰綰乖乖點頭,她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有他這句話在,她往後揍人就是奉旨揍人,主打一個理直氣壯。
乾元帝根本就不知道因為他這一句話,給他自己招來多少事,京中又有多少不長眼的人要倒大黴。
謝玄知在旁見施綰綰的眼睛轉了一圈,他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