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客人身材消瘦,面部被曬得黝黑,彷彿常年在地裡勞作的老農,可卻又身姿挺拔,穿著綾羅綢緞。
“陸東家,你好,鄙人東夷瓷米綱掌櫃,宋風姚。”
“瓷米綱?”陸川狐疑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綱,是代表運輸某種物質的陸運組織,是明清時期的“鏢局”的前身。
東夷縣瓷米綱,顧名思義,就是在東夷縣一帶,運輸陶瓷和米糧的鏢局。
“你找我幹什麼,開門見山,說明來意吧。”陸川坐在主位上,拿起熱茶喝了口。
宋風姚對陸川的輕慢也不在意,微笑道:“鄙人聽聞,陸東家經營的生意,在漕運上遭到了黑龍幫的打壓,如今大量玻璃器堆積,賣不出去。鄙人可以幫忙,透過陸運,將玻璃售賣到別的城市。”
陸川挑眉,看著宋風姚不語。
“陸東家可以去打聽,在東夷縣,宋風姚三個字,就是陸運的招牌。”
有他幫忙運輸,不用擔心遭遇土匪。
陸川卻沒有答應,反而升起了一抹警惕,道:“請問宋掌櫃是怎麼知道,我們玻璃廠的困境的?
”
“東夷縣商人之間,向來是互通有無的,其實我早就想跟陸東家合作,幫忙走陸運的生意,如今看到了機會,特此毛遂自薦。”
“這生意,你打算怎麼做?”陸川問道。
“為了以後能和陸東家做長久的買賣,我只要兩成。”
兩成,比陸川給陳家的利潤,還低了一成。
陸川不動聲色:“宋掌櫃要做玻璃生意,可知道,我在漕運上,惹了什麼敵人嗎?”
“不就是黑龍幫嗎,他們只能依仗漕運逞威,只要我繞開西面,從南北兩路出發,完全不用擔心與他對上。”宋風姚自信滿滿地看著陸川。
現在陸川走投無路,只能走陸運。
他帶著誠意而來,而且只要兩成的利,絕對能夠讓陸川心動。
但陸川卻站起身來,道:“多謝宋掌櫃解燃眉之急,不過茲事體大,我需要考慮兩日,請宋掌櫃回府,等我訊息。”
“那我等陸東家的好訊息!”宋風姚禮貌地告辭後,大步離去。
陸川看著他背影,微微眯起眼睛。
從頭到尾,這個宋風姚客氣謙遜,而且是
帶著雪中送炭的風來的。
但是,來得太過恰到好處了。
廚房裡,菜菜見客人走了,連忙出來收拾茶杯。
“你去玻璃廠那邊,把陳雪薇喊來!”陸川道。
“好嘞!”菜菜收拾好杯子,立馬出門。
玻璃廠沒有完全停工,水泥的生產還在全速進行,陳雪薇大部分時候,都會在那邊盯著。
不多時,陳雪薇趕了回來。
陸川把宋風姚的情況,說了一遍。
“這是好事啊,宋風姚在陸運這條道上,還是有足夠的聲望的。”陳雪薇欣喜道。
如果藉助瓷米綱,眼前的困難,只要再堅持一個月,估計就能熬過去了。
“不見得,這些玻璃,關乎我們的身家性命,我們現在抗風險能力太差,陸運導致玻璃毀掉,我們將徹底破產。”陸川道。
陳雪薇跟著陸川學會了很多詞彙,自然理解陸川的話語。
她眉頭緊皺,也從喜悅中清醒過來,開始跟著考慮其中的風險。
“你們陳家,和瓷米綱宋家的關係如何?”陸川問道。
陳雪薇搖了搖頭:“雖說曾有些合
作,但交集略少,只能算是普通的商人關係。”
陸川看她有點茫然地神情,無奈敲了敲桌面,引導道:“你告訴我,現在東夷縣,最大的商人是誰?”
說到這個人,陳雪薇眼神裡閃過一絲恨意:“是王成化,他是員外,為東夷縣尉,提供馬糧。”
陸川立刻想起來,王成化王員外,就是導致陳家落敗的罪魁禍首,他搶走了陳家的官場人脈,搶走了陳家的生意,讓陳家落魄到只剩下一艘貨船。
“那你拿一些特等玻璃器,去打通一些關係,問問看,王成化、宋風姚、黑龍幫,他們之間,是否有關係。”
特等玻璃器,就是純透明的,帶有色彩的玻璃。
“好,我這就去辦!”
陳雪薇表示理解,當下的時機,小心方能駛得萬年船。
陸川手指忍不住又敲擊著桌面,想了想,又把楊素喊來,讓他去調查王成化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