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的時候,馬前鄉又來了一行特殊的客人:天師府的道士,為首的是天師張天養。
蜂隊早就把訊息報告過來,陸川親自出去迎接:“多日不見,道長風采絲毫不減。”
張天養說:“早在去年年底的時候,天師府就該將供奉送來的。只是聽說陸家主去了塞北,故而耽誤了幾天。直到前些天,李闕和王酉二位師弟將你在楊氏的訊息帶回,我這才急忙忙帶著供奉來了。”
送錢來了!陸川大喜過望,天師府的供奉可比他做生意賺的多得多了,但在人家面前還是要保持足夠的矜持。
陸川笑道:“道長有心了,我們回家慢慢敘。”
回家路上,陸川隨口問了一句:“前日楊家主壽宴,張天師沒有到場,可是有什麼事情耽誤了嗎?”
張天養答:“沒什麼事耽誤,我就是不想去而已。”
陸川問:“這是為何?天師府如果能和這樣的頂級世家搞好關係,肯定能有更多收入吧?”
張天養答:“那楊清治是務虛之輩,不配讓我結交。”
……陸川語塞,遂不再問。
回到家裡,按照道士的伙食標準,陸川給他們做了一桌豐盛的菜餚。
張天養拿出了今年的供奉,足足有六千兩黃金,竟然比去年還要多出一半。
陸川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當這金燦燦、黃澄澄的金磚擺在面前的時候,陸川的眼睛還是直了。
“好傢伙!”陸川半晌才說一句:“俗話說,‘善財難捨’,你們天師府的善男信女竟然有這麼多、這麼虔誠嗎?”
說到這裡,張天養卻是無奈地笑了:“善財難捨,此話半點不假的。”
“假如某個員外財主,見到了一對孤兒寡母,或者是貧苦老人,生活無以為繼,讓他捨出善財來救濟,此事必定千難萬難。”
“可如果是道觀、宗祠、神廟,還有那西域天竺傳來的佛教寺院,要讓這些員外財主掏錢可就太容易不過了。”
陸川不解:“這是為何?”
“道理也很簡單。”張天養嘆息一聲:“如果救濟了孤兒寡母、貧苦老人,充其量就是這家人當面感謝一聲,最多再叩一個頭,此事也就過去了。對他們來說,不僅平白損失了銀兩,還未能得到什麼回報。”
“可是這些人卻非常願意相信,只要把錢花在道觀、宗祠、神廟,就能得到鬼神的庇護、祖先的保佑。”
“要知道,這些人的發跡史大都不乾淨,所以他們很願意把掙來的錢花在這些地方。並且他們相信,鬼神只要收了錢,就能折抵掉他們過往犯下的冤孽。”
陸川明白了:“難怪有錢人都喜歡搞些宗教信仰,不管是前世還是這一世都一樣,原來原因竟在這裡。”
可張天養接下來的話卻讓陸川大吃一驚:“天師府願意將這麼多錢送來陸家主這裡,並不是因為你會打雷,而是因為你是真正的善人。”
陸川問:“這話怎麼說?”
張天養緩緩解釋道:“我們調查過,陸家主是農籍出身,靠經營玻璃發家,然後才慢慢涉獵到其他行業中。也就是說,你的底子是乾淨的,不是靠作惡才掙到錢的。”
“而且你和其他財主不同,你不剝削工人,給他們的待遇十分優厚,佃戶也可以少交很多地租,這就幫助不少人過上了好日子。”
“我們天師府拿著錢,最多也就是接濟一下附近的窮苦百姓,再不然修橋補路而已。可如果錢在陸家主手上,你能做的事業比我們要偉大得多。”
“別的不說,那幽州百姓之亂,若非陸家主仗義出手,必然少不得一番血流成河、生靈塗炭。”
聽到這裡,陸川才算明白:“原來所謂的打雷就是個噱頭,這才是天師府把他請為供奉的真實理由。”
於是,陸川站起身,鄭重地對張天養行禮:“我必不負天師厚望。”
張天養也帶著眾道士站起身,對陸川行禮道:“不是我的厚望,而是蒼生的厚望。”
聽到這裡,陸川頓時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好重,張天養寬慰他說:“陸家主也不必過分掛懷。人世間的事,不過就是盡人事,聽天命;但行好事,莫問前程罷了。”
見陸川聽進去了,張天養話鋒一轉:“陸家主,你打算何時將生意做到我們揚州府去呀?揚州府可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了,陸家主肯定能掙不少錢。”
陸川說:“不瞞天師說,我其實早就想過這件事,還專門讓侯小白去揚州府考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