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亮點頭,把《病起書懷》唸了一遍,陸川今天第二次聽別人揹著手愛國詩,再次感覺到無以復加地尷尬和窘迫。
錢亮背完後,大肆讚揚陸川的情操,陰月柔表情古怪地看著陸川。
她比這群人,更瞭解陸川為人。
陸川哪裡是“未敢忘憂國”,他憂的是“民”才對。
不過她也沒揭穿陸川,畢竟陸川是她結拜姐妹的丈夫。
陸川臉皮發燥地打斷了錢亮的吹捧,問道:“你們不是代表陛下帶來口諭,找我是因為這首詩?”
錢亮一頓,目光飄向公主,而後才道。
“現在,滿朝文武都因為你這首詩而在爭論,有人認為,應當犒賞你在天罡城立下的功勞,有人認為,你的功勞太少,這首詩不過是你竊國之富的開脫之言。”
陸川皺眉。
陰月柔問道:“就那群人的尿性,怕是半年都吵不出結果吧?”
錢亮不知道“尿性”什麼意思,但也肯定,這是一個罵人的話。
不過誰叫陰月柔還是出了名的刁蠻公主呢?
他可不
敢觸這位黴頭的眉頭,只能僵著臉笑。
“朝中倒是有了言斷,陸只要陸川願意大方交出橡膠煉製之法,便可明鑑陸川川真的有憂國憂民之心,所謂與商人合作,也不過是權宜之計。”
主位上,陸川聽到“橡膠煉製之法”,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他未曾透露過橡膠煉製方法,而李元駒又是站在他這頭的,應該幫他處理了不少後續的麻煩。
這就導致,朝廷中有人眼饞橡膠這東西,但卻沒有敢派人來追究。
陸川故作無辜,道:“橡膠煉製純屬偶然,是金屬與煤焦油熬煉而成,北方的工匠都沒離開,你們難道做不出同樣的東西嗎?”
錢亮眼皮一跳,只道陸川睜著眼睛說瞎話。
這大半年來,朝廷投入了不少人力財力,可連個水花都沒濺起來。
肯定是陸川藏了一手,沒告訴工匠們!
他硬著頭皮,請求道:“橡膠可用來運輸排弩,可運輸輜重。朝中急需橡膠,來改變北方局面,希望陸參軍成全!”
旁邊吏部侍郎也跟著補了
句,道:“陸參軍,你若是能提供橡膠煉製之法,我們吏部今年也會努力安排,讓陸參軍進入六曹之中!”
工部侍郎同樣拱手作揖:“北方、西方戰場,都需橡膠協助,朝中上下,無人不知陸參軍有憂國愛民之心,想來定會協助我們吧?”
兵部侍郎附和道:“沒錯,陸參軍愛兵如子,願為士兵們揹負罵名,可見也希望北方士兵能夠建功立業,榮耀歸鄉!”
四位侍郎一唱一和,將陸川架的高高的。
可實際上,誰都沒有允諾給陸川實際上的好處。
陸川眉梢都沒挑一下,不動聲色地考慮繼續裝傻充愣。
陰月柔卻先忍不住了。
她鄙夷地看著四人,道:“據我所知,朝廷無力進攻外邦,只打防守戰爭,這便談不上運送排弩、出城作戰、攻城略地。因此,無需用橡膠輪胎運輸排弩。”
“父皇都沒下令,你們四人跑過來冠冕堂皇地廢話一堆,到底是為了邊境士兵,還是為自己謀利,你們當本宮眼瞎嗎?”
陳雪薇倒完茶就離開了,這
裡只有他們六個人。
陰月柔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就不打算隱藏自己的身份。
錢亮看陰月柔發怒,一時間不知道怎麼狡辯。
兵部侍郎倒是厚著臉皮道。
“陸川曾言‘位卑未敢忘憂國’,可見品性高尚,哪怕大貞今日無力進攻外邦,但陸川也理應上交橡膠工藝,不然他那首抒情之詩,不顯得言不由衷、虛偽做作了嗎?”
“放你……”陰月柔差點爆了粗口。
她意識到自己被軍中的氛圍帶壞了習慣,及時反映過來,忍住了脾氣。
“我跟你談軍中用不著橡膠技術,你跟我說陸川愛不愛國,你的老師是這樣教你談話的?”
“況且,大貞皇朝百廢待興,四方難以安定,百姓連飯都吃不飽,你們身為百姓的父母官,不去思考如何為民解憂,反而去糾結橡膠?”
“難不成,你們是看準了橡膠與陸路運輸有益,想要吞下橡膠工藝,在官涉商?”
陸川詫異地看了眼陰月柔。
這姑娘居然這樣機靈嗎,以前沒看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