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駒在新河縣的戰鬥按下不表,單說陸川帶著本部六百名士兵趕往花臺縣。
為了儘快趕到戰場,陸川帶隊連續行軍,路上吃光了最後一點乾糧以後,全軍整整一夜都沒有休息。
走在半路上,陸川眼中所見皆是斷壁殘垣,到處都是火燒的痕跡。
隨便扒開一座倒塌的牆壁,下面都能見到幾具歪斜的屍體,身上的血跡都還是新鮮的。
四野寂靜無聲,只偶爾傳來幾聲房屋倒塌的動靜,別說人了,就連牲口都沒有活下來的。
陸川的眼睛紅了,陸家軍每個人的眼睛都紅了,所有人都憋著一股氣:要把這不是人揍的吉田幸也幹掉、剁碎!
繼續向前追蹤,前面出現了一座鎮甸,輿圖顯示:此地名叫“花街鎮”。
本鎮的居民都幾乎都被倭寇嚇跑了,整個鎮子空蕩蕩的。
鄭興瑤有些失望:“本以為這裡沒遭遇倭寇,還有機會能補充一些事物,現在看來是沒指望了。”
陸川說:“百姓們大都躲進縣城裡去了。有城牆的保護,倭寇很難打進去。等我們進了縣城,到時候就能有東西吃了。”
就在此時,放哨的女兵過來報告:“東南方出現了大批倭寇,粗略估計有一萬人!”
“好啊,你果然來了!”陸川傳令:“所有人進入戰鬥狀態,把敵人全部放進鎮子裡來再打!”
六百對一萬,巷戰中的狹窄地形就是陸川唯一的機會。如果跑到鎮子外面的開闊地上,自己就只能等著被包成餃子餡了。
首先,所有計程車兵根據自己的組隊上房,把弩機拆掉,只以反曲弓迎戰。
等倭寇全部進入鎮子分散開以後,房頂上計程車兵就對倭兵放冷箭,要求必須既快又準。
箭矢全部射完以後,個人拿起各自的武器,迅速回到地面,組成陣型迎敵。
不過,這次可不是組成鴛鴦陣,而是將鴛鴦陣一拆兩半,變成了三才陣。每一陣配一名狼筅手、兩名長矛手、一名鏜鈀手、一名刀牌手。
除去中心主街道以外,花街鎮的大多數街道都很狹窄,十幾個人組成的鴛鴦陣根本擺不開,而只有一半陣容的三才陣就顯得剛剛好。
戰法與鴛鴦陣別無二致,只不過充分利用了狹窄地形,狼筅可以有效地發揮出更大的作用來。
兩個三才陣背靠背擺放,幾乎不可能有人衝破這個陣型。絕大多數倭寇都是在陷入狼筅圍困的時候,被長矛一擊刺穿的。
處於陣型中間的鏜鈀手鮮少有出手的機會,以至於負責近戰的刀牌手甚至都有些犯困了。
三才陣還有另外一種用法:兩個三才陣分別堵住窄巷的兩端,狼筅和長矛一步步向內逼進,每走一步就能捅翻一人。當兩把狼筅交叉的時候,整條巷子裡的敵人就全部肅清了。
戰鬥打得昏天黑地,直到毛竹被砍禿、長矛被磨鈍,鏜鈀手和刀牌手才開始有機會忙活起來。
吉田幸也進入花街鎮以後,他就一直待在主街道上。
主街道上有一家酒肆,被吉田發現以後,他很自然地開始喝了起來。
一邊喝酒一邊哭,一邊哭一邊唸叨自己的弟弟,情至深處,他不由自主地唱了起來。
他那破鑼一般的嗓子加上哀樂一般的喪曲,雖然不好聽,但總的還算般配。
聽著巷子裡不斷傳來哀嚎的聲音,吉田漸漸醉了。
酒至半酣,他聚起酒杯對著空中祭奠:“弟弟啊,聽到了嗎?這些中原人的哀嚎,就是我送給你……”
吉田幸也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那些淒厲喊叫的聲音怎麼好似故鄉的語言?
強睜開惺忪的醉眼,他終於發現:從主街道各個岔路口湧出了全副武裝的中原士兵。
“可惡!中埋伏了嗎?”吉田抽出長刀,準備和手下計程車兵們一起迎敵。
他分析著雙方的兵力對比:主街道上有一千名倭兵,並未參與戰鬥,每個人都是精神飽滿;而對方看起來最多隻有六百人,剛剛還經歷了一場廝殺,體力肯定下降得非常厲害。
按照他的理解:如果自己手下的九千人中了埋伏,全部玉碎的話,至少能幹掉中原官兵五萬人。五萬人,正好是這個鎮子的極限規模。
吉田嘰裡呱啦地對手下士兵喊道:“這是對方最後的兵力了,只要將他們統統幹掉,我們還是勝利者!”
陸川不知道吉田喊了什麼,他也沒興趣知道。
他的眼中只有這最後的一千名敵人,幹掉他,徐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