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烈成功立住了威信,他的舉動是向全縣百姓表明:“我不怕什麼蘭夫人。”
而百姓們也成功地接收到了這個訊息,所有人都在傳:新縣令不怕蘭夫人,項城縣可能終於要來一位青天了。
敖烈沒工夫理會這些,他接下來要做的是:找到一個足以扳倒蘭夫人的把柄。
他埋頭整理了一天的公案,檢視了與蘭夫人有關的數百起案卷,終於被他找到了一樁陳年舊案。
三年前,宇文蘭蘭要來項城縣養老,請風水先生看好了一塊寶地,將來作為自己的墳冢。
可是這塊地已經是當地劉氏的祖墳,埋葬了七八代先人,自然是不肯把地讓出去的。
宇文蘭蘭為了得到這塊地,竟然趁著劉氏嫁女這天帶人上門,打殺了劉氏全家五十餘口。
嫁出去的女兒叫劉翠翠,得知訊息的她顧不得禮儀,跑下花轎回家,見到的只有一片火場。
若不是夫家婆母拉著,只怕她也要投身入火場中,跟隨家人一起去了。
劉翠翠自己退了婚事,在大紅鳳袍外套上喪服,孤身一人到縣衙告狀。
當時的縣令還姓範,遇到這樣的大案不敢擅專,於是趕緊去請示了範無忌。
誰曾想範無忌也不想惹禍上身,只是讓縣衙趕緊把事情平了就好。
範縣令於是以“證據不足”為由,打回了此案,將劉翠翠趕了出去。
此後,她多次擊打鳴冤鼓,還到王府外長跪,可就是沒能等來所謂的公正。
而宇文蘭蘭也好像在有意戲弄這個可憐的女子,留她一直活到了現在。
劉翠翠還想過去告御狀,可有人告訴她:“這裡畢竟還是汝陽王的封地,外面到處都是宇文家族的勢力,你到時候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劉翠翠絕望了,她已經放棄了伸冤的念頭,她現在唯一的念想就是:等這老妖婆死了,自己就挖進她的墳墓,將仇人碎屍萬段。
調出這份卷宗,敖烈看著上面冰冷的記錄,幾乎要把鋼牙咬碎。
次日一大早,敖烈立刻帶人下鄉,查訪這位劉翠翠的所在。
敖烈的動向很快引起了誥命府的注意,蘭夫人命人立刻下鄉:“一定要比敖烈先把人找出來!”
事情過去了三年,可這件案子並沒有被人忘記,大家都痛恨宇文氏的作為。
可大家都是平頭百姓,看著可憐無助的劉翠翠也只能徒喚奈何。
如今終於有了希望,大家都盼著劉氏能夠沉冤昭雪。
所以,當誥命府的人來查訪的時候,大家故意給指了錯誤的道路。
而敖烈卻沒走什麼彎路,幾乎是被百姓們直接領到劉翠翠賴以存身的窯洞。
這是一個瓷窯的舊址,荒廢以後一直空著,劉翠翠無家可歸,只能在這裡生活。
劉翠翠要強,不願意要飯度日,她問鄰居大娘討了一些針線,靠著做“縫窮”勉強維生。
街坊鄰居可憐她,經常自己把衣服撕爛,然後送給劉翠翠去縫補,好藉此給她幾文錢。
敖烈走進窯洞,洞口有一張舊板凳,洞裡有一卷鋪蓋,外加幾件十分破舊的衣服。
衣服上放著幾個不同顏色的線團,上面紮了幾根針,外加一個頂針,這就是劉翠翠全部的家當。
鄰居感到奇怪:“誒,劉翠翠平時很少出門,今天怎麼不在呢?大人在此稍等,或許她馬上就回來了。”
點了個火摺子繼續往裡走,拐了個彎,敖烈看到了奇怪的一幕:在窯洞的最深處仔細地擺放著十幾把嶄新的鐵鍬、鎬頭,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見到這個場景,敖烈的心裡已經猜到了七八分,他攔住了想要走進來的百姓:“這裡沒什麼,大家都散了吧。”
衙役說:“大人,估計這劉翠翠走不遠,我們在這裡等等吧。”
敖烈搖頭:“不等了,回衙門吧。”
回到衙門,果然見大堂下等著一個女子,身上穿著嶄新的大紅色鳳袍,鳳袍外卻罩著一身素縞喪服。
敖烈喊道:“劉翠翠。”
劉翠翠轉過身,平靜地道了一聲:“大人萬福。”
這才看清劉翠翠的樣貌:由於長期缺乏營養,她的眼睛已經變得渾濁、面色乾癟枯黃,髮絲也變得灰白相間。
敖烈動容了,卷宗顯示:劉翠翠才不過二十一歲,竟然就已經變成了這副摸樣,這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啊!
所有的衙役也動容了,眾兒郎氣血上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