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原本是打算迅速離開的,畢竟土司真的造反了,他繼續留在那裡沒有好處。
可侯官府卻把陸川挽留了下來,逗留了三天以後,朝廷的聖旨和虎符就送到了。
拿到了梁州衛的虎符,陸川不敢耽擱,迅速前往梁州衛的駐地。
梁州節度使叫魏宇,深受魏郡王氏栽培多年,一心一意地就想幫助王氏攫取西南的利益。
他等了這麼多年,本以為終於等到了報銷王氏的機會,卻沒想到來領導他的人竟然是陸川。
陸川是侯爵,手裡又有虎符,無論魏宇多麼心有不甘,必要的禮節還是不能少的。
二人見禮之後,陸川問:“梁州衛現有兵馬存糧多少?何時可以出兵?”
魏宇答道:“梁州衛共有步兵八萬餘,騎兵三千人,精銳部隊盈萬。糧草已經不足三千斛,恐怕已經不足以支撐出戰所需了。”
然後他補充說:“若是叫部隊原地駐紮,倒是能多堅持兩天。”
陸川怒道:“糧食每個月都會撥付兩次,你們的糧食去哪了?”
“我也不想這樣啊。”魏宇也是一臉委屈:“侯爺也知道,前梁州牧王映秋大人走了,他走得匆忙,連糧草都沒來得及撥下來。”
“新來的州牧大人才剛剛到任,許多府庫還沒盤算明白,也沒法把軍糧撥下來。”
然後,魏宇無奈地搖頭:“梁州衛上一次接收糧食,還是上月初一的事。到現在,梁州衛斷糧已經超過四十天了。”
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陸川倒是也沒有理由去找他的茬。
其實陸川已經預先設想到了這個情況,畢竟王氏在梁州府深耕多年,其根基深厚,外人是難以撬動的。
此時,王長齡領西北軍五萬再次帶兵南下,擺出了迎擊土司叛軍的架勢。
結果還是在天水關,這位號稱邊軍最能打的西北虎將竟然又一次敗於土軍之手。
土司汪芫趁夜劫營,在西北軍營內反覆衝殺,攪得營地一團亂,最後揚長而去。
別的將領若是打了敗仗,一定是想方設法遮掩,最少也得在戰報中給自己轉圜一二。
可沒想到,這位王長齡竟然絲毫不以敗仗為恥,反而第一時間將自己敗戰的訊息寫成戰報,送往長安。
戰報中,王長齡將土司軍如何人多勢眾,己方如何疲於應對,描述得無比詳盡。
直到戰報的最後,王長齡終於寫出了他真正的目的:“由於定邊侯陸川的策應遲遲不到,致使我孤軍面對土司主力,這才招致敗績。”
“幸賴陛下洪福、將士用命,我軍雖倉皇應對,但損失並不大。我方傷損二百人,殺敵斬首百餘人。”
這兩句話寫得十分陰險,他巧妙地改變了自己和陸川的地位,明明西北軍是來配合陸川作戰的,卻被他描述得好像自己是主力一般。
然後再透過前面對於戰局艱難的大量描述,將自己這場並不算大的損失變成了自己能力的秀場。
通篇都在寫西北軍的戰報,可字字句句都在指著一個方向:陸川無能,不足以勝任西南軍事。
陸川調不動梁州衛,他也第一時間把奏章送往了長安。
但是陸川並沒有抱怨困難,而是說:“雖然臣沒法調動部隊,但是我有信心在不動刀兵的情況下,將土司的主力瓦解。”
李天賜將兩份奏報放在一起對比,高下立判。
朝廷給了陸川十五日的期限,若是無法瓦解土司主力,則陸川要被問罪。
在蜂隊的幫助下,陸川悄悄潛入了土司軍的大營,混進了戴夢龍的大帳。
戴夢龍和土司首領們吃完了晚飯,回到營帳的時候,陸川就坐在他的褥子上:“戴司,好久不見啊。”
戴夢龍正要喊,後面突然伸出來一隻柔軟而有力的手,一個尖銳的東西頂在他的腰間,一個溫柔的女聲在他耳邊輕語:“別喊,不然捅死你。”
陸川站了起來:“別緊張,我只是想跟你談談。”
戴夢龍問:“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
陸川說:“談談你能不能活命,你的家人能不能活命,你治下所有的土民能不能活命。”
戴夢龍的表情掙扎了半天,最後還是軟了下來:“好吧,你想談什麼?”
陸川問:“你真的想造反嗎?”
戴夢龍神情警惕:“你就是來跟我說這個的嗎?”
陸川點頭:“沒錯,我就是來說這個,為的是給你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