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開門有點遲緩。
“哪有?小靠了一下,誰知道你就回來了。”
“教授呢?”
“他剛才在認真地看書呢,現在,可能是知道你要回來了,去了廚房下洗一把臉。”
阿姨說謊說得這麼順溜!他不禁佩服得五體投地,關鍵是,她臉紅了嗎?他迎了出來,看見阿姨唇紅齒白,正把烏拉的草帽掛在院門的後面的竹釘上,神色淡然。
相比之下,烏拉的膚色要比她黑不少,還有點油光滑膩,像他割完了稻子的夏天一樣,背上也有點溼漉漉的,粘搭在一起,露出那一條帶子的白痕,耳根到下巴間,有一條深紅的草帽帶子的勒痕,令他心疼。
他想去幫她倒洗臉水,但阿姨已經先過去了,他迎了過去,她把幾本精美的雜誌遞了過來:
“你的精神食品來了!”
“辛苦了!”他伸手去接,眼睛卻勇敢地去迎接她的眼神。她的臉色中似乎有點羞愧,他以為是她認為自己辛苦的工作並不十分光彩,但笑容很快掩蓋了這一切:
“沒什麼的!夏天到頂了,冬天就會來的。”他知道,她是說夏天把她曬黑了,冬天的虛弱的太陽又會把白皙的膚色還給她的。
“健康第一,管它黑白呢。”他安慰她的話,似乎連他自己都沒有底氣相信。
“你才要多鍛鍊呢,最起碼要超過我!”她嫣然一笑,比劃了一下肚子,正想比一比兩人的腰圍。她媽媽說話了:
“烏拉女子,快過來洗澡!不要等水涼了。”
他看了看天,晚霞正映紅了中天,馬路對面人家的竹林裡,正飄起嫋嫋的炊煙,大家都在做晚飯了。
青煙上天,會與紅霞交融,成為漫天晚霞的一部分嗎?他想了一想,覺得有點難。煙是煙,霞是霞,柴火與夕陽的作品,人與天的產物,天人相隔,怎能相提並論、天翻地覆?
他取下門後面的草帽,聞了又聞,那是她汗水的腥氣,秀髮的清香,還有那個太陽的味道,也有上天的能量。這條細細的帶子,剛才還緊緊地箍著她的臉頰,勒著她的脖頸,偶爾觸動她的耳垂,吸收了她體內的津液,他恨不得一把把它扯斷。
什麼時候,他才能像這條帶子一樣,享受她的汗與味的滋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