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洗澡間的瓦面也泛起了黃光,碗筷的聲音響起來了,澆水的聲音響起來了,就是沒有人說話的聲音。
是誰在洗碗呢?
又是誰在洗澡呢?
她大爺肯定不在洗澡了。
這終於成了一個謎。史書上不會記載,她又不會寫日記,所以終於成為了歷史的塵煙,事實消散殆盡,將缺憾留在他的心裡。
終於,光消失了,可怕的沉默消失了。
但沉默消失了,還是沉默。
沒有光的沉默,讓他對馬路上的一舉一動,洞若觀火。偶爾有夜行的人經過,不是提著籃子或者桶,就是挑著菜或者草,沒有一個打空手的,也沒有一個是她叫大爺的人,他叫大爺的更沒有一個。
不久,廚房和浴室的燈相繼亮起,從桶裡澆水的聲音又響起來。
接著,烏拉房間的燈也“啪嗒”一聲亮起來了。她的窗戶跟浴室的瓦面一樣高,他看見她的身影慢慢地挪了進來,坐在床前理著鬢髮,對著那面小巧的小圓鏡。白色的睡衣,領口很低,衣領鬆鬆軟軟地耷拉在胸前。
“看得這麼清楚!”他嚇了自己一跳,趕緊蹲了下去,“我看得清她,她也可能看得清我。”看來,他嚇得不輕。
“漫漫的長夜,她會幹什麼呢?”他很好奇,“現在還早,這麼早就進房間,她能做什麼呢?雖然她會帶雜誌回來,但都是帶給我看的,看她的表現,她對雜誌是沒有什麼興趣的,只是因為要在他面前表示有興趣,才會偶爾翻一翻,體驗一下精美紙張的質感吧?”
“如果不看書,這日子該怎麼打發呢,麻將、撲克,看看四角的天空,終究無聊。這樣的人生,意義在哪兒呢?如果能夠在一起,而不用打麻將,我一定要薰陶她學會看書,理解書中的世界,也就是身外的廣闊的世界。哪怕練字,唱歌,彈琴也行,這也是對文化、藝術的體驗呀!一個脫離了低階趣味的人,才有更高層次的人生。”